此番说辞,让魏塱更加认定魏忠是死于霍云昇之手,偏他无可奈何。只以办事不力为名,撤去霍云昇总领一职,贬为城门守卒。
他原本,是要借此事要了霍云昇命的,再不济,也得流放个三千里,断了霍准一条胳膊。
遇刺一事水落石出,陈王府上下丫鬟仆役被斩者不计其数。魏塱兄弟情深,力排众议要把陈王葬入皇陵,齐清猗却在此时悠悠醒转,说自己夫君希望归于佛室。再三恳求之下,天子只能恩准。
这位无双太子的身后事不过草席一张,埋入隐佛寺后野山里,坟头黄土高不盈尺。出丧当日,也没多少人来送,包括江玉枫。
即使是死透了,那些人还是怕明面沾上一丁点关系,惹了皇帝猜忌。
这点微末水花,很快就归于平静。朝野上下,谁也不再提起魏熠,仿佛此人从未存在过。与之相比,国事更为重要。短短数日,天气急剧回暖。这乍寒骤热,不知今年的农耕要损毁几成。
魏塱理了理雪色胸前发丝。现在,已经是雪娘子了。一无家室,二无亲朋,胸中点墨不沾,眉间半点心计也无,真是今年秀女当中最优的一个。
他该有个孩子了,看看这事儿多险,差点梁国就冒出个长子嫡孙来。
“放肆!”永乐公主府池子边,一位小丫鬟色厉内荏的喊。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姐姐和我一模一样”。永乐公主在池子边开心的拍着手,对着面前丫鬟欣喜不已。
只见那丫鬟和她脸型身姿皆一般无二,所用衣物首饰也是一模一样。莫说从背后看,就是正面,也让人有些恍惚。
“奴婢怎么敢跟公主一模一样呢,是公主抬举奴婢了”。丫鬟惊恐的摆着手,她记不起什么时候永乐公主就扯着自己和她一样的打扮了。有时候,还非要自己在别人面前装成公主的样子。
知道的,说是陪着公主玩,不知道的,这就是杀头大罪,她每日活的战战兢兢。
“姐姐这样说话又不像啦。他们说公主要有威严一些”。永乐公主看着丫鬟,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也许,你也落落水,就学会了”。说完就将小丫鬟推进了池子里。
齐清猗自陈王入葬,每日就在自己房里做那些小儿衣裳,再没出过门。薛凌早就好了个大概,却一直不肯起身。她不知如何去见齐清猗,齐清猗也并未来问当晚她究竟去了哪,更加没问过陈王之死。两人一墙之隔,却已经数日没见了。
今天薛凌忽听的隔壁屋子喧闹,忍不住想去看看。走到门口,看见三四颗桃树开的极艳。
里头的人见了她,过来笑着道:“这便是齐三小姐吧,公主无意听人说你当晚贪看桃花,特命送几株过来赏玩。这是最晚开的一个品种啦,再过几日谢了就再没了。”
薛凌愣在当场,齐清猗施施然走出来道:“公主倒格外惦记你,落儿还不道谢。”
来人道:“公主小孩子性,王妃别见怪才好”。陈王府新丧,哪能送花呢?可永乐公主现在就是个孩子,谁能跟她讲透道理。
“怎会,公主有心了,替我道谢,府上下人不多,就不送了”。齐清猗礼数周到,不动声色的赶人。
陈王府死了一片,确实下人不多。来的人本也就不想多呆,寒暄着立马就走了。
齐清猗去折了一枝递给薛凌道:
“确实好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落儿就要嫁江府了,很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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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断肠声
应的什么景?薛凌想。她偏头看向齐清猗,不再回避目光,正要说当晚事急,实非有意。
齐清猗却抢先开口道:“不是你,落儿不必自责。是我。”她摇着头道:“是我自己。”
落胎伤身,且事后颠簸。刚刚在外人面前强撑,这会齐清猗已经气若游丝了。薛凌不忍,扶了一把。再没辩白什么。她觉得那些理由编来也毫无意义了。自己总不能说当晚出去是为了杀个人。
一想到杀人这事,她又顿了一顿。什么时候,齐清猗会知道陈王死于自己之手?
“三姐姐”。有人大呼小叫的闯了进来。
能这么喊的,只有齐清霏一个,薛凌回头看去,居然发现苏凔也跟着。
齐清猗也回了身,笑着等齐清霏跑到面前,替她擦了擦额头上汗道:“慢些”。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苏凔,低声问:“怎么跟外人走一处”。
齐清霏看了看苏凔,道:“苏哥哥不是外人,他是三姐姐旧友,他自己非要来的”。说着把齐清猗往里屋扯。
苏凔微微弯腰向薛凌施了一礼,道:“我听人说,你不太好。实在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能说什么呢,大抵是说自己被吓疯了?吓傻了?薛凌也不在意这些传言。倒是这苏凔竟然直接找到陈王府来了,给人看见实在不妥。好在魏熠一死,这陈王府再也没什么眼线盯着。
“进来说话吧”。薛凌说着先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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