愢一直较平和罢了。
此番对着雨谏,显是动了真怒,骂完尚不足意,还上前两步,一脚将雨谏踹翻在地,道:“你敢隐晦圣上如那奸人所说,暗杀臣子,枉欺忠良?”
后头一堆人齐齐来拉,口中喊着“黄大人”,黄靖愢犹不罢休,抬着腿要再踹,上头魏塱拍着扶手大喝:“你们当朕是个是个死人吗?”
他站在龙椅前面,冠冕之下,是睚眦怒容。众人这才注意到,天子已经没坐着了。又是一片“万岁”喊罢,底下人皆伏身在地,低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谢瑜觉得有些无聊,无聊在于,根本没什么新花样,所有人的行事说辞都和预料不差。那盒子里的一对眼珠子,就是为了逼魏塱向天下证明一下,霍准还活蹦乱跳的。
如果皇帝不敢证明,那霍家两位大人,就确定是死的透透了的。
沈家肯定是帮着魏塱,至于黄家,必然是一开始不痛不痒的和稀泥,到了最后再跳出来加把火,因为黄靖愢肯定也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霍准究竟死了没。他那几句话,分明是逼得魏塱无路可退,哪会有人真的认为他是在维护皇帝?
沈元汌做了近乎可笑的垂死挣扎,道:“此人对陛下不敬,该当就地问斩,以儆效尤。”
“家书而已,沈大人何至于此”?谢瑜丝毫不遮掩语气中的不屑,都到了这个份上,却是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诸位都起来吧,朕自有主张。倒是你……”,魏塱扬头示意雨谏,道:“霍云旸口口声声胡患将近,为何近日边关无一例折子提起此事?朕不召他,这梁国上下就太平无事,朕才下旨,胡人就要来了。怎么,这罪过,莫不是朕要拦下来?”
吵了如此久,这满殿的脑袋,还没有谁应过来,他们一直在讨论着谁功谁罪,竟无人提及,假如胡人真的要南下了,该怎么保得那一方百姓。
而魏塱提起,也仅仅转移话题,防止雨谏追问霍准生死罢了。
------------
第475章 袍笏
龟缩着的人群陆续从地上爬起来,恭着身子退往两侧。皇帝问的也是巧妙,看人斗着实其乐无穷。
谢瑜自问该说的都说了个遍,再参合有欲盖弥彰之嫌。沈元汌想以他的身份再吐诘问之词也是有逾越之处,黄靖愢更是乐得沉默,他双方的面子都给了,既然皇帝亲自下场打嘴仗,旁的人瞧着便是。
雨谏弯着腰道:“皇上,小人不敢,军情之事,小人岂敢越俎代庖。小人一介裨将,只是替将军快马往京中谢旨。请皇上念霍家过往,宽限将军几日,若十日内无战,将军必然自缚其手,上京戴罪。”
“十日内无战,霍云旸这般信誓旦旦,他莫不是胡人肚子里蛔虫不成,诸位大臣怎么看啊。”
“陛下,霍将军身在边关,既然如此说,必定是有他的理由。臣以为,可再等三日,看是否有军情急报进京,若有……”
“若有,谢大人要如何”?沈元汌一拱手,厉声打断谢瑜讲话。又转向魏塱道:“陛下,胡人粗野,未习得孔孟之教化,不知天时与地利也。何日南下,何日劫掠,全凭兽心恶欲。”
他环视一众大臣,停顿半晌才道:“诸位大人不乏家世渊源,博览群书者,尽可想想,自古以来,可有能断言胡人何日起兵者。”
周遭议论纷纷,皆是轻微摇头,沈元汌大获鼓舞,走了几步,近到雨谏身侧,指着人道:“霍云旸自作聪明,却不知狐狸尾巴是藏不住的。说什么十日之内,分明霍家与胡人勾结是真。如今东窗事发,便天良丧尽,佯装起战,如若不然,他何以断言十日之内,胡人定会起兵?”
“这……沈大人言之有理,莫不是……”声音太过轻微,都没能分辨出是谁在讲话。
雨谏抬了头,看向沈元汌,他认得此人。临回京,霍云旸特意交代了京中各方势力,沈家作为魏塱嫡系,又是乌州一线的守将,自然是重中之重。
可在沈元汌脸上来回瞧了几眼,雨谏却轻声道:“不知您是哪位大人”?说罢他转向魏塱再次叩首,祈求道:“皇上,这位大人怕是有所不知。”
“今年开春以来,胡人频频异动,将军日夜忧思,唯恐梁损一尘一土。数月以前,平城就已恢复了先帝在时的巡防制度,每日两人一队,十队为阵,分别往北城门外纵横五十里巡防。此事将军必有上奏,朝中该有文书记录在册,皇上若不信,尽可当场派人调取。”
鲁文安恢复了巡防一事,对于霍云旸其实无关紧要,原不值得他特意上报。但对于霍悭而言,自认是个天大的功劳。眼见的每天城门一开,二十来人骑着高头大马等他一声令下,呼啦往原子上散成几缕烟,快意里头夹杂着新鲜感,岂能不大书特书,哪怕在霍家主事的面前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
平城少有正式文书递过来,如若不然,霍云旸没准还懒得花心思看。恰好这么看了一眼,想想霍家和胡人走的近,丢点东西上去表表忠心也好,于是那文书一字未改又传到了京中,只是上头加盖了霍云旸的官印。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