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了这点试探,江玉枫把握更多一筹。人在面临即将失去心爱之物的那种紧张感,很难装的出来。即便黄承宣数月来处处掩饰,终归在魏塱等人面前,他还有些底气,即使被拆穿,尚有情面可求。
江府会如何,就全然一无所知。倒不是说江闳向皇帝告密,但得关于永乐的一些风声传扬出去。以自家姑姑和表弟的手段,定然是想办法釜底抽薪。
他既不敢挑明了求江闳口下留情,却也不敢就此离去听之任之,犹豫中编了别的瞎话,大意是驸马府里的事儿,是皇帝授意。为人臣子,应知何事当说,何事不当说。
若无薛凌在,没准江闳会被骗过去,起码不敢轻举妄动。但永乐公主究竟是个什么光景,估计再没人比薛凌更清楚了。
所以黄承宣在撒谎,江玉枫都犯不着再向薛凌确认。现听得她想找黄旭尧,几乎是立马觉得找永乐公主会比找霍云婉来的更快些。倒不是觉得黄承宣真个就爱到了情字为天,满门生死都不顾。
但微瑕,毁良玉啊。
要让黄承宣立即在永乐公主和黄家满门之间选一个,他肯定是撕心裂肺,却毫不犹豫的站到黄家那头。但永乐公主让他从黄家偷摘一篮果子来,他纵小有郁结,料来最后仍会遂了美人心意。
却不知世间沉疴烂疾,少有倏忽分明,俱是始于腠理。
“痴人……”,薛凌随着江玉枫的话重复念叨了一回,成与不成的总也是个主意,现想起来,本该去永乐公主处看看的。她再没与江玉枫争执,道:“你既说了,我找功夫去看看。另外你帮我留意一下沈元州,在他离京之前,我务必要去见见。”
“你非要去,我与爹商议后知会你。”
薛凌道:“那没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你记得将含焉顾得周到一些”。她说完江玉枫轻蹙了下眉头,停下手中活计,转头看向薛凌道:“别的也没了,俱在京中,要紧事我再遣弓匕去寻你。没人照料总是艰难,早些定了心在府上住下吧。”
薛凌笑着点了头施礼,起身离开江玉枫书房,又回自己住处与含焉交代了几句,便收拾几件衣物自己回了薛宅。
沿途买了晚间吃食,行至门口。那碎掉的薛宅牌子还在地上无人收,拢共也才离开不过三两日。人生兜转总是难料的很,说是再不会回来,好似吐的唾沫在地上还没干,就又走到了这。
里头无人,她再不忌讳,滑出恩怨直接从门缝里将门栓切作了两半,反正这破门以后也用不着落锁了。进到里头一切如离开时分毫未改,并无特别之处值得说道。只是那包袱还搁在桌子上头,鼓鼓囊囊的一堆,是绿栀说的旧衣。
薛凌一眼瞧过去,心下好奇又起,她连银票宅子都不当回事,绿栀该不至于认为还有什么旧衣值得她收着吧。左右无旁事,上前拎着丢到床上用剑挑断了系绳。还没伸手去拆,少了绳子扎着,布包被撑的自动散开。
裘皮特有的华光雍容倾泻而出,如星辉瞬间洒了一床,是……石亓,曾经送她的那件紫貂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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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袍笏
薛凌只作惊鸿一瞥,见鬼一般随即伸手飞快的将包裹再次合拢。一切念想再次被收归于无声里,就着一截断绳系的死紧,随手丢到了墙角处。
这大氅,是苏姈如都夸过一声好的。即便她与石亓打斗划出老长条口子,见惯富贵的绿栀仍舍不得丢,巧手用精致绣花遮掩了,生离死别之际仍不忘还与了薛凌。
搁在旁人手里,必是金丝架子挂着防折痕,丝绸缎子覆着避尘灰。随意缩在一方粗布里已是存善堂简陋,这会又被薛凌毫不爱惜的掷到了阴湿角落。
再过些时日,应被虫蚁腐蛀,皮之不存,毛之不附。
天色还未全暗,外头街上已然开始人声喧闹。仲秋佳节,有花灯流萤通宵不熄。
如果要去驸马府的话,无疑今晚是个好机会。主家度节,底下下人也能得几分好处,九足饭饱,精气神都用在了打鼾上头,再难留意是否有个不速之客进了府邸。
薛凌瞎吃了些东西出门,人流里来回转了几圈,又打消了主意。
她上午才从宫里出来,虽是顺利,一颗心却是时时悬着,猛地松下来,就觉周身都累,只想找块平地躺着。另刚找了霍云婉就去巴着永乐公主,两面三刀相似乎过于明显了些,
待到天边有焰火燃起,薛凌重返了薛宅,打定主意先歇几天。若是日间霍云婉处毫无进展,再去永乐公主处打探。若是实在闲不住,先去问声好也行。
她不挑地方,将旧被团了团,整个人仰上去,放空了心思,居然也能入眠。终归这院里虽没个笑着的,好歹哭的那个也走了,就算称不上安乐,多少是个清净。
有清净,就不错了。
起码比起薛凌的清净,魏塱就不甚清净。不过好在他的不清净并非是千头万绪的烦躁,而是春风得意的热闹。
拓跋铣止步宁城,霍家未费吹灰之力,攘外安内两全其美。纵使朝堂之上争权夺利仍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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