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略皱眉,道:“那还得再拖一拖啊,能不能去把不关事的引开?”
弓匕知她说的是被檐铃吸引过来的御林卫,答道:“这个倒是容易,不过宅上铃既然被敲,即便引开一些,至少得有两人来查探宅里究竟。”
“两人不要,你去吧。另外将黄旭尧带到正门去”。薛凌说完转了一圈恩怨,先行往外走。
那个被逼报官的丫鬟终于走到了北衙司,说是此处王大人与黄家相熟不假,实则也是薛凌随口一提。皇亲国戚,京中谁又与黄家不熟,只怕昨儿还去喝了一杯黄老爷子的丧仪酒。
特意指了此处,无非是东南西北四处衙司,北衙司离黄旭尧居处更近些罢了。
值夜的卒子靠在大堂兵刃架子旁瞌睡,听见门外响动睁眼,起身拿了盏烛火开门,一丫鬟手持鼓槌上气不其下气,鼻涕汗水血迹满脸,惊慌拉住卒子喊:“杀人了,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卒子手上烛火被她拉扯的拼命晃荡,二人对视一眼,心想不妙,忙道:“何时何地何人何事?”
丫鬟抹了一把眼泪,跪倒在地道:“杀人了,杀人了,落金街末黄宅里,杀人了”,她搂着卒子小腿,惊慌未退丝毫:“杀人了,官爷。”
此处已是衙门,慌张什么,那卒子想将人安抚住再问两声究竟,丫鬟门外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丫鬟声音戛然而止,鲜血从身体里溢出,转眼湿透整个后背。
这回,真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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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庭前月
京中人士也算见过世面,人世间爱恨情仇如流水,杀人放火哪年岁不得来几桩。但这追到衙门口杀人的,别说是天子脚下,就是搁穷乡僻壤里山匪水霸进了村,太平年月里也不敢这般张狂。
可怜俩守夜的卒子吓的不轻,齐齐抽了刀往四周张望,唯恐何处再飞出一支无名箭矢射了自个儿心窝。
那丫鬟初还能扯着卒子小腿衣角,渐渐全身软倒,最后手也失了气力跌在地,一个卒子这才恍惚着蹲下探了探鼻息,然后眉毛鼻子皱成一堆,冲着另一个直摆脑袋。
这是,没救啦。
夜风呼呼作响,看再无箭矢飞来,两人面面相觑,横刀在前一步一停追出去,哪里还有个什么人影,唯半轮月惨白挂着而已。
“何方歹人敢在衙门口放肆”?卒子干咳几声壮胆,大喝道。
重复数句不见回音,再回屋,那丫鬟脚手都凉透。二人你推我搡,总算决出个胜负,哭丧着脸先喊了当值的夜巡掌事罗如烈,这又被推着去通报了薛凌口中的王大人--王宜。
到底是北城这一片,名义上是他治下。有人来报案,休管苦主在哪头,都得走一遭。闻说是歹人追到衙门口取人性命,纵是罗衾才暖,粉黛刚热,王宜亦是一掌推了娇娘,一脚踢开锦被翻身披了外衣冲到屋外。
守夜的卒子只将歹人说的来无影去无踪,功夫之高定是江洋大道,技艺之妙定是朝廷要犯,非是他二人守堂不力,实是力不能及啊。
王宜听得俩人舌绽莲花,唯恐是朝廷上多事之秋,自己被哪家好汉盯上,特意到衙司里给找点罪受,从居处到衙门,饶是坐在马车里,一头大汗就没干过。
到了地方着急忙慌下车,这才瞧那丫鬟就横死在大门口,匍匐在一堆将干未干的鲜血里尸骨未收,背上箭竿直直插着不知用的什么木料,直冒绿光。
吓的他先往眼前捂了一遭袖口,往后转身一个跺脚再转回来叫苦不迭往里走,粗粗看过伤口之后,养着的仵作也赶到了现场。
小心剪去箭竿想将尸体翻过来抬上殓布搬走,少女脸上泪痕犹在,双眼未合,惊恐神色定格在那一张十六七的娇嫩容颜上,死亡仍无法将其抹平。
王宜又是一阵唏嘘蹙眉,待底下人将尸体抬走,他方恢复父母官的威严架势,怒喝贼人敢来衙门挑衅,嚣张至极,吩咐天亮之前查不出好歹要底下提头来见。
那俩守夜卒子估摸着这会才想起丫鬟说的杀人一事,扭扭捏捏说是丫鬟的临终遗言。王宜吹胡子瞪眼更甚,心下却长舒一口气。
合着是赶到衙门来灭口啊,当然这也是桩惨案,不过相比较而言,若是冲着自个来,那更是桩惨案。
另来落金街么,是在城北,离此处衙司最近,过来应是凑巧。落金落金,街如其名,传说很多年前,此街有神迹,金乌落于此,固得此名。
有人说好兆头,有人却嫌名字不吉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讲究点的多不会居住于此,倒是些富贵闲人喜欢聚集,取其落金于屋之意。
记忆里,并无什么值得说道的人在此条街上。又是街末偏僻处,再是屋大阁繁,那也是个末等。多不过银钱情分这俩由头,去查过之后交与管年捕快该拿人拿人,该问案问案。
若是人死的多了点,得,这等大事没准他还不够格过问。直接将案卷草草一写,往上送了随便刑部派人折腾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秋宵也值啊,可惜到底得去看看,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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