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了店门出来时,暮色渐起,城里的街道上亮起了灯。
塞利尼摸摸手腕上刚才被艾比咬出来的伤口,那儿还残留着微微的刺痛。他看向身旁的人,她脸上是一副食欲得到纾解的餍足感,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塞利尼叫住她,让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他们一起回去。
艾比看了两眼他扶着的那个黑乎乎的铁架子,十分简陋,忍不住皱了皱眉。这是什么破玩意儿,从前她用人类方式出行时,乘坐的都是铺满柔软动物皮毛的马车,还有成群的仆人伺候。
他向她示意如何侧坐在后座上,可以抓这他的衣角,免得掉下去。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自然,想起了之前在家乡小镇上,许多年轻男孩儿用自行车载着姑娘在街上飞驰的情景。
她来的时候为避免引起注意,是悄悄化作原形找来的。现在街上行人不多,她也没必要浪费法力,就勉强坐着这小子的两个轮子的“简陋”架子回去吧。
艾比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塞利尼蹬开踏板骑了起来。她没有抓着他的衣角,稳稳地坐在后面,看着两个轮子转起来,碾过平展的街道路面,驶进岔道小巷。
不感到饥饿的大多时候,她是安静的,像一面平静无澜的池水,很少会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在过去几百年的漫长无聊岁月中,这才是正常的状态。
在这期间,她见识过无数人类朝生夕死般的蜉蝣人生,也感慨过他们过于丰富的情感。尽管为了获得稳定的食物供应,她也曾跟人类混迹在一起,模仿他们的言行处世,利用他们的情绪和弱点,但实际上她还是无法理解那些种种异常行为。
街道两边窗台的鲜花盆栽的倒影映在石子路上,一路掠过,将影子卷进车轮里。近百年过去了,人类的世界有些变化,但变化并不大。她看着路边的房屋和不时走过的行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工作的?”塞利尼问。
“我能闻到你的气味。”她回答说。
“靠嗅觉吗?”他有些好奇。
“嗯。”
塞利尼将自行车拐进一个小巷,“吸血鬼白天可以出来吗?阳光不会影响你们么?我一直以为吸血鬼只有晚上才能出来。”
“你的话可真多。”她略微嫌弃地皱眉,
“白天可以出门,只是我不喜欢太阳。”但为了食物,还是可以克服一下厌恶心理。
对于这个新的移动血包,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抵挡住直接将他吸成干尸的诱惑,暂时放他一条活路……
几天前——
扑通一声,只听水声溅起,浴缸里刚放的半缸水在挤压下溢出缸的边沿,像是巨石激荡起的浪花,铺洒了一地。
塞利尼感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自己的后脑勺,脑海里一声嗡响,很快他便感觉到一双手从身后袭来,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被身后的人猛推着,一头栽进了浴缸。
扑面而来的冷水让他的口鼻短暂性地淹没窒息,他下意识地反抗,却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缚住,难以动弹。
这种粗暴的方式,不符合艾比的行事风格。进食是一件庄重神圣的事,按照以往,是要走一套充满仪式感的流程的。但现在她饿得两眼冒金星,实在管不了这么多,她现在只想马上咬开他的喉管,将他的血液囫囵地吞食下肚。
听到被她按在浴缸里的人类隐约的挣扎声,在那可怖的食欲冲击下,她头脑稍稍清明了片刻。再怎么说这算是一个好心的人类,愿意收留她这个身世凄惨的陌生女人。这样恩将仇报地吸干了人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就在她愣神的刹那,身下的人类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往浴缸里拉拽。
一个不慎,艾比跌进了浴缸,呛了一口水。她有些气愤,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取他的性命,这人类转头就要偷袭她。她不再犹豫,直接向他的脖颈处咬去。
颈间的刺痛让塞利尼痛苦地蹙眉,尖锐的牙齿咬破皮肤。新鲜的甜美血液从齿间流淌进她的口里,源源不断地滑入咽喉。
她就像一个在沙漠长途跋涉的干渴旅人,突然饮到清甜甘泉时的反应,只是本能地吞咽啜饮。
出于求生意志,塞利尼拼尽全力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她却纹丝不动,像绞杀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着他。
情急之下,塞利尼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拉着一同沉浸在浴缸里,任由水面淹没两人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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