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在这儿。师伯…您,您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顾必源毫无血色的面孔上,透出将死的青灰色,他两眼空洞无神,呆滞地盯着床梁,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期限已至…我…宿命…”
弥留之际,顾必源满怀慈爱的看向沉云枝,眼神里充满了期望和寄托,他用尽所有力气,嘱咐道
“枝儿…要记住,无论如何…你都是你…三…三清山…就…交给你了,定…定要…灭…穷奇…别在…重蹈覆辙。”
说罢,他空洞的双眼逐渐明晰,仿佛是遇见了什么,唇角竟然扬起一抹淡笑,喃喃道
“一千…二百载…虽不…曾有所为,但…问心无…愧…师兄,我来寻你…。”
话未毕,人已去。
沉云枝,眼圈泛着红,晶莹的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泛白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怔怔地看向已经离去的人,终是嚎啕大哭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仅仅只有数月,但顾必源却是为数不多真心诚意为她好的人。
她想起自己前世读过的一篇文章里说的话。
每一个活过的人,都能给后人的路途上添
些光亮,也许是一颗巨星,也许是一把火
炬,也许只是一支含泪的烛光……
顾必源便是这只烛光,诸事不论大小,却处处为自己着想。
突然忆起自己初到三清山之时,懵懂无知去追逐一只蝴蝶,意外闯入了当时正在议事厅里议事的宗主们的中间。
年幼的她大胆包天的站在殿堂里,指着当时双鬓斑白的顾必源道
“老家伙!我师尊呢?”
有些宗主早已勃然大怒,欲要出声斥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目无尊长的臭小子,却被顾必源拦住了。
他慈祥地笑着看向那个初出青炉的少年,道
“云枝,你师尊不在此地,若有事可以待会议结束之后,与师伯说。”
也记得,师尊仙逝之时,她跪在殿堂嚎啕大哭,是顾必源扶起颤抖的她,抹去她满面的泪流,温声告诉她
“枝儿,日后有师伯,莫怕。”
师尊仙逝后,一夜之间鲁莽冲动的少年逐渐变得稳重起来。
在那之后她苦修无情道法,修炼无情道心,成为了人们口中那个“无欲无求”“清冷冰心”的梅雪仙尊。
只是不知,她只是将悲痛和记忆藏在心底的深处,不愿叫人看见自己柔软的一面。
“沉云枝,你又不好好修习了?”
“沉云枝,今日又闯什么祸了?”
“云枝,今日你便是无情道的宗主了,一定要记得你身上所肩负的重任。”
“你若是在闯祸,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仙尊,我定要给你腿都打断了!”
“枝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三清山便是你的退路。”
“你还记得我这个师伯啊?”
……
人已去,花已谢,茶已凉。
有些后知后觉的遗憾,当你终于有一天懂得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挽回了。
沉云枝抹去泪,失魂落魄地朝着殿外走去。
她站在殿堂门口,偌大的殿堂前只身一人伫立着。
眉目清绝,月光般朦胧模糊,叫人看的不真切。睫羽上残留着泪珠,静如似水毫无波澜的眸子冷冷的看向殿外的众人。
随后,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冷寂,穿过重重躯壳,深深侵入他人的心底。
“顾宗主已去,本尊今日便是三清山的执掌人。”
众人纷纷屈膝,迎接着新生的执掌人。
郎炎律低着头,神色担忧的瞧向沉云枝。
曲终人散,人终会变。
顾必源仙逝之后,又过去了半月。
接手三清山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大大小小的宗门事务全部挤压在沉云枝的身上。
不知熬夜加班处理完多少鸡皮蒜毛的小事之后,她终于能抽出时间去人界了。
下山前,她寻到郎炎律,一副语重心长道
“我要离开三清山一段时日,这代掌门便交付与你了,郎师兄,任重而道远啊!”
话语深切,给人一种那日的冰人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郎炎律苦笑一声,顾必源离去的这些日子里,他接手了部分宗门内务,此刻才切身体会到了顾必源先前的不易。
“沉宗主,你放心吧,三清山就交给我,你那什么‘幼儿园’我也会安排好的。穷奇之事,就拜托你了。”
沉云枝淡淡点头,神色里却充满了质疑。顾必源的死发生的十分突然,化神期两千元寿,为何顾必源才活了一千二百载就会死去,无病无灾,这其中缘故定然不简单。
尤记得当年她被师尊带上山后,师尊也是不久便离去了。与顾必源的死一同,发生的都很仓促。
师尊和师伯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与穷奇有关吗?
看来,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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