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把他手边的茶换成了冰过的梅子汤,皇帝下意识地要端过茶入口时手上便触到一阵冰凉,外壁上渗了一层冰雾,被?他手一暖便化成了水。
皇帝皱了皱眉,道:“该让司天台的人好好算一算,去岁冬日那样冷,今年?夏天又热,今年?的日子不太好过,朕担心各地会有旱情。”
“尤其是西北等地,原本就是靠天吃饭,年?景不好百姓的日子就难过。”
过了农忙时节,边疆战事又稍歇,照理这段时日该清闲下来,但皇帝瞧着近来的天气不好,这几日都召集了重臣商量应对之法。
御前的另一位中使女?官温言便说:“已经嘱咐严大人尽快将?近日所得?编撰成书呈送御前,陛下不必太过忧心。”
皇帝淡淡应了一声,又问:“行?宫那边可有消息传回?”庞才人被?留在了行?宫,一应消息传回都是由温中使整理的的,当下她便将?萧沁瓷的近况说了。
这两月皇帝也匆匆去看过萧沁瓷几次,日暮时去半夜走,总是说不了几句话,他提过让萧沁瓷和他一起回太极宫,但都被?萧沁瓷拒了,皇帝自觉如今和她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也不好强逼于她,便都随她去。
皇帝想,再?等些时日吧,恰好今年?夏季炎热,山上行?宫要好过一些,让萧沁瓷多?住些时日也无妨,自己去行?宫看她也是一样的,况且——他又拿起幽州刺史呈上的请功奏报并请罪折子,往后翻了几页,在一众人名中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情更烦躁了。
这桩事,还有些不好办。他揉了揉眉心,颇觉头疼。
今日政事不多?,皇帝歇得?很早,又因着天气炎热,近来他睡眠不是很好,尤其今夜甚为烦躁,闭了眼也没甚睡意,他索性去了静室清修,渐渐才让心气平缓下来。
只是这平静没有多?久,便被?匆匆打破。梁安煞白着脸进来,身后跟着同样苍白着脸的温中使。
“陛、陛下,”梁安声音有些抖,“行?宫来报,夫人不见了。”
死者
入夏之后萧沁瓷便惫懒了许多, 又因为贪凉便日常都在过雨亭待着,那处常年雨雾不散,是个天然的自?雨亭, 左右行宫中无人管得住她,刘奉御倒是委婉提过几次水榭湿气太?重, 不宜久待,萧沁瓷都过耳不闻。
才入夏她就病过一场,宫人们报上去后萧沁瓷被教训了一次,去得便少了,只?是愈发不爱出门,间或去寻了行宫的藏书阁待着,一坐就是一整日。她又不喜欢宫人跟在身边伺候,是以发现她不见之后竟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她是几时不见的。
时已?宵禁, 皇帝策马出城, 从长安到?枫山行宫小半个时辰的路途被他生生缩短了一半,到?行宫时灯火璀璨、月上中天, 宫里仍是一片萧杀之气,未散尽的暑气变得更加黏稠,人人都紧绷着。
不必再问?, 皇帝也知道应该是人还未找到?, 否则宫人也不必如临大敌, 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还没找到?人吗?”
满殿之中也只?有庞才人稍显沉稳, 面色不变, 话也颇有条理:“尚未,奴婢也已?通知戍守行宫的禁卫留意。”
行宫是皇家别院, 山下都有禁卫把守进出之路,萧沁瓷既然是在行宫不见的, 凭她一人之力应当是出不去的。
皇帝这样想着,只?是心里总放不下心来,他再了解萧沁瓷不过,从宫人发现她不见到?皇帝赶到?行宫的这段时间,整座行宫怕是已?经被翻来覆去的找过了,萧沁瓷若还在行宫,决计避不过去。
但倘若她是有心要?走……
吹了半夜冷风,皇帝再坐下来时已?能勉强按下心中焦躁与怒意,冷冷问?:“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这段时日喜欢去藏书阁,每每都要?待到?戌时方会回来,今日戌时过后,奴婢一直未见夫人回来,寻到?藏书阁去,又问?过阁中的宫人,道夫人还未出来,便进去寻,这才发现夫人不在阁中。”兰心已?过了最慌乱的时刻,她是萧沁瓷的贴身侍婢,当时的情?况也只?有她最清楚。
萧沁瓷近来有些?不舒服,刘奉御来看过说是底子太?虚,寒热都容易生病,宫人们便伺候得越发小心,但萧沁瓷不舒服的时候更是不喜欢身边有人待着,每日晨起?便去了藏书阁,要?到?晚间才回去,午膳和晚膳都是由禄喜送去,只?是她胃口不佳,用得也少,到?后来萧沁瓷索性说让宫人不必送晚膳来,她回了宫再用。
听到?这里皇帝心里越发沉下去,桩桩件件似乎都昭示着萧沁瓷是有意为之,且谋划已?久。
庞才人也在一旁接着话继续,是以今日也是同往常一样,宫人并未第一时间发现萧沁瓷不见了,直到?戌时过,天色将暝,萧沁瓷并未在平时这个时辰从藏书阁出来,兰心去寻时才发现阁中空空如也。那时她们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萧沁瓷是自?己回去了或者趁夜出去走走。
这是在行宫,虽然不至于?像太?极宫一般五步一岗,但也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