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妮斯写得详细,她看得也仔细。尤其是她浏览过上主为尤妮斯改名“玛利亚”时,她的目光无法从“有信仰者即为神”这句话移开。
她于客厅踱步,心跳愈来愈快,她由内心尖叫——她总想尝试,大声尖叫,嘶吼。近乎感应地,她平静地吐露,“万福玛利亚。”
她坏心地搅浑无人提起的圣母与尤妮斯的名号,要令尤妮斯被当作他的母亲受祭拜,还有圣经之中那七位玛利亚,都将被混淆。
从前她是那么敬爱恐惧那一位上神,而于尤妮斯字迹里,她却心想不知这一位配不配得上尤妮斯。
更令她心下发恨的是,尤妮斯提到原本上神为她指向的命运。
说不清她更恨谁,此刻她已然明白,神是残忍的,神不在乎人。
耶稣自从出生以来,就向着死。他的呼号、他的恐惧都不是必须的,他只需要从人而变成神子,完成上神的台词。这一切都是上神所书剧本,内容是一出蹩脚的滑稽剧。
祂只在乎祂的统治!
让娜垂着脸,默默将整封书信烧掉,以防万一。
她无言的愤怒维持到圣女加封仪式之前,她来到山坡,与阿斯蒙德做最后的测试。
她所操控的地狱之刺已经比阿斯蒙德更高,拥有令人恐惧的威严。
少女不再练习,坐草坪上休息。
刚刚闭上眼,她回想起许久之前问过阿斯蒙德的一段话。
“我凭什么让你为我放弃渎神?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不会在夜晚,望向我如同望向通往权力巅峰的入场券?”
她双眼猛地睁开,声音放得很轻,“使我成为你的眷族,是你的回答吗?”
阿斯蒙德先是不解地“嗯?”了一声,但很快反应过来。
沉默片刻,他带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是的,你很敏锐。”
“不过另一个原因是,你要死了,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不允许。”
她不说话,阿斯蒙德伸手握她,他握得很轻,拇指揉了揉她的手背,“你恨我吗?”
让娜摇头,她还能给他什么答案呢?
告诉他她恨极了,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她松懈地躺入他的怀里,手指抓紧他的衣袖。
“我还是怕,阿斯蒙德,仪式上人会很多,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你帮帮我吧,阿斯蒙德……”
多么残忍,多么诱惑,令人以为她不过一条缠上脖子的小蛇。当她看上去如此柔弱胆怯,谁都会轻敌。
“好啊。”他的手掌往下,虎口卡住她的脖子,轻微的窒息感让她皱了眉头。
但他答应了她,少女柔顺地抬头,露出雪白的脖颈。
“谢谢你……”她说。
阿斯蒙德将食指上戴的红宝石戒指卸下,套入她的中指。红宝石颜色很暗,于太阳底下反射出流光溢彩的光线。
“为你壮胆。”他说。
理由充沛,她不必拒绝。
让娜移开视线,与他对视总会使她不自觉心虚。又担心他看出些什么,索性吻上他的唇。
阿斯蒙德反应很快,他压上来,为她戴上戒指的手指也得寸进尺地相扣。
她不甘示弱,小舌舔过口腔上段,发痒。或许是心虚,她接纳他的侵入,由着他占据她的领地。
仿佛一次愧疚的示好,此地无银地让他巡视。
她愈吻愈紧,直到她也不知是谁在上风。
“让娜……松开。”他的声音微哑,带了些低低的喘息。
见他的呼吸变得沉重绵长,她更是得意,手指一寸一寸往下。
他不怒反笑,抓住她乱摸的小手,“你要是想玩这种游戏,教堂后院人际冷清,却有巡逻的守卫,我们可以去那里试试。”
她本意是勾引,自然不会应和。少女逃了几步,躺草坪上。
天空万里无云,今天是好天气。
时间如果能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
她不知为何,心下突然冒出这样离奇的想法。
那是不可能的,她必须要做到她要做的事。
已经没有退路了。
阿斯蒙德跟过来,坐她身边,男人卷曲的黑发垂坠,映入她双眼。
“我即为新的磐石。”
她如此坚定,仿佛再无事物可以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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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与耶稣这部分是自设,不必深究。
关于磐石,
“你们当倚靠耶和华直到永远,因为耶和华是永久的磐石。”以赛亚书第四节。
“(耶稣)我还告诉你:你是彼得,我要把我的教会建造在这磐石上,阴间的权柄不能胜过他。”马太福音第十八节。
另神学家对磐石也有多种解读,任凭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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