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断断续续的讯息,让邵清和意识到,陈兰君那天所言,绝不是托词。
拿到照片的时候,是夜晚,香江的半山别墅,音乐人声喧闹。
面朝大海的露台,邵清和将香槟酒放在白玉阑干上,把照片拆开。
照片里的女孩,美得惊人,笑容里带一种独特的生命力。
邵清和在那一刻明了自己的心意。
他想见她。
所以他来了。
现在,望着近在咫尺,眉毛拧着的陈兰君。
邵清和朝陈兰君所在的地方,靠近一步,轻轻一笑:
“你不考虑恋爱,是你的事。能不能让你考虑恋爱,是我的事。”
夏夜的风拂过邵清和, 又拂过陈兰君的脸庞,是熏风,因此感觉温温的。
隐隐可以听见远处店铺里迪斯科的音乐和人们的笑声。
陈兰君立在原地, 有点茫然。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她板着脸,说:“随你怎么说, 反正我要走了。”
邵清和的语气很笃定。“嗯,走了也没事, 会再见的。”
“我以为小邵总是个大忙人, 做不出满中国追女仔的事。”
“确实忙。”邵清和望着她,“所以我会妥善安排好行程,去见你。”
陈兰君原本想生气的,一抬头, 瞧见邵清和的脸, 原本几分气忽然如风吹薄云一样,消散了好些。
她偏过头去, 看地上的月光,轻轻骂了一句:“痴线。”
然后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邵清和慢悠悠地说:“陈小姐,我们来日方长。”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
陈兰君心想。
哪里有什么来日方长呢, 再过几天, 她就要走了。
迪斯科舞会之后,陈兰君买了一张回乡的车票。
虽然要走了,然而还有许多牵挂。
梧桐餐厅还好, 目前已经走上正轨。可是方便面厂才刚刚建立起来,情况还不明朗。
要是能再多点时间就好了, 陈兰君想, 这样她至少能把销路打开。
陈凤君听了她的顾虑,把眼睛一瞪, 说:“你什么意思?录取书和报道的时间是定死了的,别的主意你想都不要想,读书是大事!你是我们家第一个——不,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
怕陈兰君因为担心方便面厂的事,而误了报道的时间。陈凤君忙说:“厂子就在这里,跑不掉的,你给的计划已经很详尽了,照着做就是。我在这里,阿宏也在这里,我们两个难道是废物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陈凤君说,“总之,你得按时坐上火车,难道要我压着你回去吗?”
“好啦好啦,”陈兰君挽住她的胳膊,笑着说,“我知道的。”
她想了想,说:“这样,我带一箱方便面回去吧,让爸妈也尝尝,也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是做什么生意。”
经过两天的培训,方便面厂已经开始生产了。
按照陈兰君制定的厂规,工人们都是洗净双手,戴着白袖套等护具进车间,尽量在现有条件下保持干净。
出来的成品,是最简单的袋装方便面。
受制于机器,连蔬菜包也没有,只有一个面饼和一个调料包,口味自然也只有一种。
产品既然简单,那就只能在外包装上下功夫。
陈兰君记得姐姐从前画画好,就想请姐姐画一画包装袋的图案。
“好多年没画了,”陈凤君不是很情愿,“我……我怕画不好。”
然而在陈兰君的再三请求下,她还是画了,依照“姐姐牌”的名字,画了一个卡通的小女孩。
“哪里不好看了,很好呀。”
陈兰君不是为安慰姐姐才说的这话,是真的觉得这包装挺可爱的。
这图案一印上,原本有些简陋的“姐姐家方便面”,看起来立刻不一样了。
出发的时候,除了行李,陈兰君还带了一箱方便面。
陈凤君、阿晶和赵宏特意空出时间,送陈兰君去火车站。
火车站一如既往地熙熙攘攘,不同面孔、高矮胖瘦的男女老少带着行礼来来往往,所说的语言腔调也不同,有一些明显听起来就是北方口音的,估计是调到鹏程县的。
由于梧桐餐厅、方便面厂都需要人照看,考虑到赵宏力气大,提东西好使,等走到检票口之前,陈凤君与阿晶便与陈兰君告别。
“告诉爸妈,我很好。”陈凤君将一把蒲扇递给陈兰君,说,“等厂子稳定了,我一定带茜茜回去看他们。”
陈兰君点点头:“姐,你也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嗯呢,你好好学习,其余的事,有我和爸妈。”
同陈凤君说了一番体己话,陈兰君望向阿晶。
“你,有什么话要让我带吗?或者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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