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季雄进了院子抱拳施礼道:“指挥使,久违了,恕梁某不请自来。”
钟参朝着粱季雄还了一礼,叫仆人准备酒茶,他自己继续忙手里的活计。
这是钟参的习惯,把人请进来,表示没有敌意。
但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表示对话题没有兴趣。
钟参已经猜到了粱季雄的来意,可他实在不想掺和。
当初他曾和粱季雄和太卜联手对抗昭兴帝,然后呢?
然后因为太卜刺杀昭兴帝,联盟土崩瓦解。
“和大官家掰手腕子,身份上本就在下风,若是还各怀心思,又何必拿着性命作儿戏?有什么手段,你们自己耍就是了,我出不了力气,也坏不了事。”
粱季雄皱眉道:“若是古礼的事情定下来,你还真给皇帝下跪?”
钟参摇头道:“跪是不能跪的,宣人没有这么下贱。”
“逼着你跪的时候,你又能如何?”
“我告老!”钟参笑道,“我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回乡歇息几年,好生钻研一下修为。”
和太卜预料的一样,不管粱季雄如何劝说,钟参都不为所动。
徐志穹没有多费口舌,但他对钟参做的马车很感兴趣。
不是对工艺感兴趣,也不是对原理感兴趣,而是对上面的一股味道感兴趣。
腥味。
铁腥味和泥腥味的混合,这味道徐志穹在隋智身上闻到过。
徐志穹对着车轴闻了半响,这里的味道最浓。
“这气味好奇怪!”
一说到工艺上的事情,钟参的态度明显温和许多:“你说什么气味?”
徐志穹指着车轴道:“就是这个味道,有点铁腥味,还有点泥腥味!”
钟参仔细闻了闻,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让徐志穹闻了闻:“你说的是不是这个味道?”
那盒子里装了一团黑乎乎的粘稠物,徐志穹凑上去一闻,发现这东西味道更浓,但整体的确和隋智身上的味道一致。
“就是这个味道!”
钟参道:“这是石漆,又叫黑膏,给车轴上油用的。”
膏车秣马,徐志穹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大宣的润滑油。
大宣有润滑油技术。
不光是大宣,早在前前前前前朝,也就是东土最早的一统王朝——焕朝,就有了石油润滑的记载。
大宣的石漆要做的更加精致,从石油之中提炼出来的漆黑油脂,抹在轮轴之上,数月都不会风干。
就是这个味道,润滑油的味道。
隋智身上有润滑油的味道。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隋智到底会不会飞?
他是靠着自己的技法飞,还是靠着某种机械?
“指挥使,有没有能让人飞翔的械具?”
钟参摇摇头,吸吸鼻涕道:“那种东西怎么会有?飞翔哪是械具能做到的?没有的!”
他吸鼻涕的样子,很像是个老实人。
徐志穹就靠着吸鼻涕这招装了很长时间的老实人。
粱季雄没心思和钟参瞎扯,只叮嘱了一句:“钟指挥使,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既是答应了不坏事,今天就当我没来找过你。”
“这你放心,”钟参继续拾掇铁马车,“若是被大官家知道你来过,他还能饶了我么?”
离开钟参的府邸,粱季雄本想去莺歌院坐坐,听个曲,喝杯酒,睡个阁主,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没想到莺歌院关门了。
公孙文上奏,认为风月之所有伤风化,男女俗事有违道德,必须禁止。
昭兴帝绕过内阁,直接让圣恩阁拟诏,让齐安国批红,诏令当即下达,京城风月之所已尽数查封。
粱季雄咬牙骂道:“男女俗事有违道德,那公孙文是土里种出来的么?”
徐志穹摇头道:“公孙文身上有一股异味,不像是种出来的,像是掏茅厕的时候,从坑里挖出来的。”
“大宣却被这般鸟厮糟蹋的不成样子!罢了!且看这般鸟厮活多久!”
粱季雄和徐志穹在京城逗留半日,四下打探消息。
消息很难查,京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状况,凡在街市擅言朝政者,圣恩阁可以直接抓人。
圣恩阁到底有多少人?
具体数目没有人知晓,前几日选士之时,据说圣恩阁一次便选走了一百多人。
每年才有多少学子?圣恩阁便能选走一百多人?
而且除了选士之外,圣恩阁还通过别的方式,不断扩充队伍。
从当前的状况来看,圣恩阁应该具备了内阁和皇城司的全部功能。
好在徐志穹在圣恩阁里还有一条内线,春闱刚刚放榜,关希成进士及第,三甲第二,考中了榜眼。
放榜当天,状元、榜眼、探花全被送到圣恩阁供职,如有不从,当场革去功名。
关希成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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