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旸的额头瞬间挂满黑线,一手攥住她的手,狠狠捏了下:“就知道从你里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亲你的时候你倒是很受用,你怎么什么都想要。”梁思悯反捏回去。
两个人坐在车里,今天是爸妈家的司机送他们,严叔默默调大了车载音响的音量。
季旸捂住她的嘴,压着声音:“你这个人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梁思悯配合地放低声音:“没事,严叔他耳背。”
季旸:“……”
临上飞机前,四叔打来电话,事无巨细地问他们打算去哪儿,准备去多久,悯悯她跟家里交代没有。
季旸含糊应了一句,心中一片冷然。
他记得昨天梁正平叫他去书房时候问他的话:“梁思悯求我不要插手季家的事,你知道吗?”
季旸当时拧了下眉,坦诚:“我不知道。”
“中昇三个月前就收购了l全线的代工厂,准备加速向新能源过渡,有一大笔海外的投资年后也会落实,目前的危机,还谈不上危机。”
短短两句,季旸便听明白了暗示,之所以会闹到这一步,以及新闻不断的渲染,是梁思悯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想借梁家的手帮他坐稳集团一把手的位置,顺便清理掉障碍。
梁思谌说过,梁思悯是个最讨厌迂回的人,如此大费周章,只能是为了……他。
“爸……”他叫了声,“您帮我稳住鸿辉的项目,年后三个月内,我会把一切都收拾干净,悯悯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我不会让她替我料理这些事,我还没有废到这个地步。”
梁正平缄默不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悯悯有没有跟您说。她在南城出车祸的事,跟季家有关系,这件事我也会给她一个交代。”他声音紧绷。
梁正平陡然攥住季旸的衣领,表情变得阴沉:“如果不是悯悯拦着,我早就揍你了,你还有脸说?”
季旸垂眸,喉咙干涩:“对不起,爸。”
梁正平狠狠把他甩开,“哼”一声,“你打算怎么交代?打你三叔四叔一顿?”
他的声音略带嘲讽。
仿佛在说,你还是太嫩了点,逞什么能。
季旸扶了下眼镜:“查清楚,报警,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相关人员全部踢出总部,明达往后我说了算。”
他把手机掏出来,打开邮箱,放在桌面上,推到梁正平面前。
他并没有闲着,相关证据已经锁定,他和律师已经沟通过几回了。
梁正平微微挑眉:“你打算跟家里撕破脸?”
季家是个家族观念很重的家庭,他母亲潘□□不管事,每天就是在家里当个富太太,他父亲在集团里担任着不痛不痒的职位,为人和善没有任何心机,深受老爷子喜爱,但可惜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除此之外的几个叔叔和姑姑,全都野心勃勃,能力欠缺,便总想剑走偏锋,这些年不是老爷子压着,恐怕早就出大乱子了。
季旸是小辈里唯一一个可堪大任的,然而毕竟年轻,长辈们想要拿捏他太正常了,等他成长起来,会是个极端不可控的因子。
他本性也凉薄,老爷子也不敢过早地担子交到他身上,估计就是怕自己百年后,他对季家那帮子废物毫不留情。
季旸实在是个很完美的继承人,内敛稳重,且重感情。
他几乎不可能主动做那个掀桌的人。
所以梁正平听到他这些话,反而隐隐起了一些担忧。
一个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几乎是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如果他能顷刻间被改变,要么是他爱惨了梁思悯,要么是他本性可能比预想的更凉薄和狠辣。
两个人在一起并没有多久,说爱得深,无稽之谈。
那么只可能是后者。
季旸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明白梁正平的顾虑,说:“不单是因为悯悯,我一直没有撕破脸是不想打破这种平衡,说到底是我的家人,我做不到太过绝情,但现在事情的性质变得极其恶劣,我不可能再纵容他们,这对季家其他人不公平,对悯悯更不公平,即便她是个陌生人,我也会心怀歉疚,更何况她是我太太,她愿意为了我不出手,但我却做不到理所当然接受。”
梁思悯是个半点委屈都受不得的人,也没人给她委屈受,结了婚,却在他这儿受委屈,就算不是跟他直接关系,但也是他间接造成的,他怎么能不内疚。
梁正平看了他一眼。
“爸……”季旸垂着头,“我很爱她。”
前天他从梁正平书房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抽空了,其实梁正平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他都会觉得很正常,可是他没有,据说梁正平一向也不是个脾气好的,大概是不想女儿生气吧!
越是这样,季旸越不可自控地感觉到愤怒和内疚,回了房间,看到她抱着药箱趴在桌子上等他,他觉得大概自己这辈子都要栽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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