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她微仰起头,露出光洁敷粉的下巴,依旧神色傲慢地像是只白天鹅那样。她似乎是要说什么的,但那名大娘又回过头,对她讨好似地笑了笑,“让我去吧。”
“我没几年好活咧,你不一样,年轻又好看,就应该……”
“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女人打断她,“我有遗传病,肠癌,情况不怎么好。”
如果能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涂抹得极厚的粉底液下的那张脸,其实脸色并不怎么好,只能借用这些妆容矫饰一二。
大娘怔住了,语气惋惜,“怎么会呢,你去好好治疗,一定能……”
她的手被攥住了。女人轻轻拍了她两下,好似无声地安慰。
“就这样吧。”她说,“他们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
她也想在死前,将这极尽风霜、并不绚烂也不幸福的一生,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只为自己,随心而为。
在窃窃声中,无数人主动走出了安全的庇护所。这从另一种形式上禁锢他们的牢笼,现在看上去如纸一般不堪一击。
有人微微仰头,和虚空对话——他们猜测,先前和他们说话的那个外来者,也应该听得见他们此时的声音吧。
“我们出去了。”开口的人相当局促。这样的壮举被他平淡无奇地一说,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没点波澜起伏的故事性,但他紧接着说,“你让那个元、元欲雪……回来吧。”
“让他回来,不用牺牲了。”
他很固执地说,“我们做出选择了。”
隔着水镜,遥遥相望。粗暴地折断一支烟的首领望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无言。
元欲雪的选择或许没错,至少这些npc看起来,可比他们要有良心,也有人性得多了。
现在的情况好似有些超乎他的理解能力,以至于他蹙着眉,非常用力地呼吸了两下,发出粗喘的气流声,眼珠却一动不动。
元欲雪是个怪人。
明明只有牺牲这些npc喂饱怪物结束副本,和拖延下去、等怪物反复进化后自己击破庇护所大开杀戒再离去这两个选择。他却偏偏什么都不愿选,要走一条从未开辟的路。
而这些市民也是怪人。
他们深知眼下的境况,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似乎哪一条路都是困境。所以他们自己选了——几乎是完全违背人性与求生本能而做出的抉择,要亲手扼断自己的生机。
对于还想活的人而言,“自杀”是相当痛苦、违背本能的一件事,比起意外受害更加令人痛苦挣扎。
但他们不愿意再让人为难,也不愿意——让一个愿意选择他们的好人,做平白无故的牺牲了。
要守护手足同胞,就由他们自己来吧。
没有人能代替他们做出选择,只有他们自己有资格——纵使这样的选择看上去,也如此逼不得已,带着悲凉的色彩。
可千金难买,此身甘之如饴。
*
脑中尖锐叫声更甚。
纵使元欲雪已经习惯来自于“它”的时不时发疯了,但发狂到这份上还是十分少见的,似乎那种尖锐频率又往上提了一提。如果是在外界,是能绞得人头破血流的异响。
元欲雪一贯采取无视策略,但“它”似乎愈加情绪激烈,在又斩杀两只怪物后,元欲雪这样寡言的人,也忍不住开口。
“你是要死了吗?”元欲雪的语气非常平静,绝不是在骂人,只是不带嘲讽含义地询问了一声,“这么害怕?”
也不知元欲雪是怎么从那些无意义的嘈杂声响中准确捕捉到“害怕”这一丝情绪的。
更离谱的是,他还捕捉对了。
——结果就是在短暂的寂静之后,脑海当中更加翻天覆地起来。好似和元欲雪“对话”的不是什么规则,而是一台坏掉的不断外放的收音机。
元欲雪:“……”
他揉了揉眉心。
难得有些头疼。
战斗是元欲雪的本能,因此他虽然被吵的头疼,倒也不影响他手下斩杀的动作。温热的血落在身上,也接近麻木时,元欲雪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声响——
那音色极陌生。元欲雪可以肯定,先前他们并未接触过,但来人却准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元欲雪!回来!”
元欲雪匆匆掠过一眼,神色未动,将对方的形貌记住大概,现在还抽不出时间和能量进行信息扫描,所以他没怎么管,只一刀劈斩开一道刀气,是示意他尽快离开的意思。
哪知那人的下一句话,便让元欲雪微微一怔,差点失手。
只他凭借本能解决了眼前的怪物,在一片血色中,迟钝地回忆起那人对他说的话。
“那些市民,自己离开庇护所了。”
“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元欲雪回应了他,眉心间是冰寒冷冽的杀意,他微垂下眼,比起慈悲善人,此时的元欲雪更像是蛊惑人心的修罗,艷色的唇瓣微启,“……有人威逼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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