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耀不经意地拾起几块碎片,抬眼对云姨说。
云姨分不清这话只是先生的现身说法,还是说,希望经由她之口传达给曾经的太太。
然而从头到尾,云姨只见先生并没有明晰的想要挽回的意思,但他眼底汹涌的野心又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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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升学考试勉强过关的沈珏也完全不在乎迟到不迟到的事情了,父亲一走,没人能在这个家管得了他,他百无聊赖地一个人坐在百叶窗边发呆,一时间恰逢有几只羽毛鲜艳的小鸟路过,没过多久它们又扑腾起翅膀、齐刷刷飞走——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羽毛太过靓丽的鸟,笼子注定是关不住的。
他的眸光目前还停顿在和母亲的对话聊天框中,而他三番五次打出来的话却又始终没有发送出去。
“火锅好吃吗?”的几个字眼出现最终又归于虚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自己就连寻常的问候也觉得格外矫情,可他现在偏偏犹豫再三想要给自己的妈妈发生这么一条事后并没多大意义的消息。
可母亲早已飞走了。
回学校前,沈珏难得的去了趟一楼的洗手间,却意外撞见了还没盖上的垃圾桶里是堆叠如山的烟头,而最新的一根,烟头的火光似乎还没有完全熄灭。
第二十四天
临近暑假, 林微微生日会在即。别说沈珏班级里有几个人听到了风吹草动,整个新安国际都在探讨着校花林微微和她那万众瞩目的生日派对。
沈珏身边的人尤为上心。
“林微微是没有邀请咱们珏哥吗?”
“我猜可能是邀请名单上人太多了,一时疏忽了, 忘掉了一个, 也是常事。要是等会想起了,可不得眼巴巴地打电话过来问珏哥的行程安排。”
“谁能不对我们珏哥动心,我觉得林微微大概是憋着不说呗, 其实就等着你过去。”
千篇一律的话听多了,沈珏自己都觉得烦,再说,要不是这群人起哄,自己私底下追个林微微也不至于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尽管沈珏也知道这些不过是虚假的恭维, 但作为沈光耀唯一儿子的他总觉得这些话有几分在理的。
要是林微微真对自己不上心, 那天她完全可以从一开始不搭理他。
这时候的沈珏可能还无法分辨什么叫做“礼貌回应”, 什么又是“寒暄客套”, 他将那些视为林微微并没有完全拒绝自己的证据,只不过,这阵子家庭的变故,他无心探知自己的感情。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今早从别墅一楼的洗手间无意发现的烟头上面。
他原先以为那人是最近开始抽烟的。
但沈珏以前就曾注意过这个不为人知的细节,有次他偶然肚子疼,正好用到这个私密的卫生间,他记得那会儿在这个光洁的大理石角落里,似乎有个黑色塑料袋,而这个塑料袋藏得极其隐密,前头还有个白色垃圾桶挡着。
沈珏不禁怀疑, 那袋子里是否就是打包起来的烟头,只是他从未求证过。
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懈怠的。
沈珏知道这会儿功夫想要打发走他所有的狐朋狗友也不现实, 于是干脆掏出了几张票子,让他们先去电竞酒店那里开房,自己等会儿再过去。
他的朋友拿了钱,也就不打算接着赖在原地陪他了,临走时分眼神恋恋不舍的,不过不像是兄弟情的突然乍现,更像是掂量着他钱包里还有几张红票子,他收回钱包,又见那人神色如常地说,“哥几个先去开好机子,在那里等你啊。”
沈珏挥挥手,恨不得立马赶走这乌压压一片的人。
他思考再三,还是给父亲沈光耀打去了这通电话,先是例行的小心翼翼的询问,“爸,你这会儿忙不忙?”
沈光耀的确在这个家抽过一阵子的烟,不过因为他母亲的不喜,之后索性就戒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反正,沈珏从不认为父亲是个会不履行承诺的人,他崇拜父亲,更了解父亲,他认为沈光耀就是个自律到极致、对自我管理足够严苛的人。
一旦戒掉了某种习惯,那他基本上不可能再去沾染。
沈珏更愿意相信那是几个装修工人或是家里的园丁留下的烟头,也不愿意相信是父亲会去碰那些烟草。
“有事?”
父亲低沉的声音传来,沈珏反而下意识后悔打这个电话了,哑口无言地解释他今天撞见的场景道,“爸,我今天……”
沈光耀身边似乎不断有秘书们商量探讨民事合同的细碎声,直至他忍耐了儿子足足半分钟的沉默以后,他语气不善地提醒道,“有话快说,半个小时之后我要飞一趟仁川。”
“没……没什么事。”
这时候,沈珏已经没有确认的心思了。是父亲抽的又如何,不是他抽的又如何,难不成父亲会为了这么大点的小事跑回来和他解释。
兴许连母亲从头到尾也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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