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晁倒也不吃惊,父亲忠心为国,一腔肝胆,多年来一直秉持着中庸之术,不站队,不交好,如今却选择丞相大人,那么其必然也和父亲一样,为国为民,心怀天下。
此时连陈元思也不翻他白眼了,只目光炯炯地盯着祁宥,期待着他能给出答复。
祁宥被这二人看的心烦意乱,想到崔锦之,心底更生出几分烦闷,面色也跟着沉了下去,“砰”地拿出笔墨丢在桌上,没有理会他们。
说的好听,什么“永远站在他身边”,“永远可以相信他”,如今却能为一个薛家整整半月不理会他,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之前心底居然会因为这样一个人而产生动摇,他真是、真是疯了!
祁宥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崔锦之?
一个体弱多病,满嘴谎话的骗子,也配让他心神不定吗?
理智告诉他,不仅不该动摇,甚至应该抹去能令他恍惚的存在……祁宥几番摩挲着指腹,想起崔锦之昏迷时软在他怀里的样子,那么脆弱,他只需要稍稍用点力,便能轻易地拧断她的脖子。
可脑海又突然闪现过她温柔隽永的模样,指尖不知不觉也停顿下来。
他抬起眼睫,眉目间皆是压抑不住的烦闷戾气。
闭了闭眼,依旧是崔锦之一袭白衣,气质洁净的模样,罢了,再看看吧,留着以后再杀也不迟。
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在刀尖钢索上走过一遭的崔锦之,此时正提着食盒站在上书房门外的桃花树下。
日光温和,她立于树下,一身月白色锦衣,下摆绣着白泽银纹,虽然压着一袭洁白披风,身姿却清瘦颀长,轻风微拂,掠动她耳边散落的碎发,如冰如玉,像是一副江南水乡的泼墨图,烟雨温柔。
祁宥散学走出房门的那一刻,隔着人群,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致。
她瞧见了他,清隽雅逸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将手中的食盒拎起来,冲他晃了晃,轻声唤殿下。
光影婆娑,明明是料峭冷意的初春,祁宥却只觉得春风和煦,暖融映身。
心底像是被一根凭空生长的藤蔓,缓慢温柔地包裹着,纠缠得他忍不住心跳加速,无数的戾气就在这一刻溃不成军地逃散开了。
救我
八九个叽叽喳喳的半大孩子突然在此刻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人群中才弱弱地冒出一个声音:“见、见过丞相大人。”
他们终于醒过来似的,纷纷问起崔锦之安好来,崔锦之一一含笑点头,又望向祁宥,他在原地立了好一会,终于抬步向她走来。
“你……”
还未说完,便被身旁急吼吼凑上来的二人越过,只听霍晁亮着眼睛道:“丞相大人!”
陈元思也跟着行礼问安,眼神中的惊喜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
崔锦之温和地对二人做了个虚扶的动作,笑意盈盈:“这位便是霍家公子吧?”顿了顿,又看向陈元思,“元思,好久不见。”
陈元思猛地抬头,“崔相还记得我?”
“前年萧府设宴,他们出了一道诗来考你们。”丞相微微一笑,“元思当时对的极好,自然忘不了。”
这话说得陈元思脸上一红,他还待要说些什么,祁宥却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凝望着崔锦之:“老师怎么来了?”
她眉眼如画,将手中的食盒抬高,“自然是来接殿下散学,怕殿下饿了,所以亲手做了一些糕点。”
他神色微微一动。
“这是老师做的?”
“当然,只是臣多年未下厨了,不知道味道如何,还请殿下指点。”她目光柔和,等待着他的回答。
祁宥黑黝黝的目光紧盯着她,半月未见,只觉得她更加清瘦,处置薛为这样一个废物,居然花这么久?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伸手去拿她手里的食盒。
崔锦之手中一轻,又转头冲那二人笑道:“不如你们同殿下一起尝尝?”
一个“好”字都要溢到了霍晁的唇边,突然间只觉得一道凉凉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那目光如刃般锋利,他僵硬地向旁边扫了一眼,祁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呀霍公子,不如同我们一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霍晁,如果他去了,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干笑了一声:“不、不了吧,多谢崔相好意,我爹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言罢,含泪憋屈地拉走陈元思,走出好几步,还听见崔锦之对祁宥笑道:“没想到你和他们相处的这样好,居然都冲他们笑了。”
陈元思被人拖着走了老远,还不甘心地转过头瞧,只见崔锦之伸出手戳了戳祁宥的脸蛋,少年皱起眉,耳尖一片绯红,看着是不满意的模样,可最终也没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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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宫内古树槐荫,日丽风和,崔锦之同祁宥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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