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天的功夫,国子监里哀声阵阵,有博士、教授出面,带着监生们遥祭白长空。
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祭祀了几天,监生们就继续踏青、郊游,带着如花美眷或者红颜知己去江边、河边卖弄风雅,乃至狎妓嫖宿,青春的火焰肆意燃烧,也就烧掉了监生们对白长空的最后一点记忆。
曾经对白长空恭谨有加、孝顺无比的土豪监生们,也找到了继续献孝心的目标,一箱箱金银,一箱箱珠宝,诸般珍奇玩意儿,也就流水般涌入了新的师长家中。
白马坊,金刚溪南面,一座已经完工的大殿里,卢仚正盘坐在一尊大金刚力菩萨的神像下,面前放着两个簸箕,一个里面装满了秘制的香粉,另外一个里面,装满了一根根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线香。
一如大金刚寺山门内的神醉方丈和一众长老,卢仚修行大金刚寺内门真传的功法,就从揉搓线香做起。
全神贯注,气与神和。
全身的每一丝、每一点力量,全都凝聚在手掌之间,极力压缩香粉,将蓬松酥软的香粉,压制成硬度堪比金铁的线香。
如今卢仚一根线香,重不过钱。
而释恶和尚让卢仚见识过,神醉方丈亲手揉搓的线香,据说还是因为神醉方丈年龄太大,近乎到了寿命极限,修为山崩般倒退后揉搓出来的线香,同样细细的一根,重达近百斤!
‘嘎嘎吱’……‘嘎嘎吱’!
卢仚将一根歪歪扭扭的线香丢进簸箕,又顺手操起一把香粉用力的揉搓起来。
假传千万句,真传一句话。
大金刚寺的内门真传根本法,就有点像是天然钻石诞生的方式。
在烈火境之后,引燃熔炉境锻造出的肉体熔炉,以自身精气神为薪柴,以高温高压煅烧身体,用巨大的力量一点点的揉搓、锻造、碾压、熔合,让身体形成本质上的升华。
一如‘碳’单质,可以是松软油滑的石墨,也可以是坚硬无比的钻石。
“这道理,有点道理。”
“一粒菩提种,佛门金刚力。”卢仚喃喃道:“以这佛门金刚力为火种,煅烧全身。一点点淬炼,一点点打磨。”
掌心香粉继续发出‘嘎嘎吱’的声响,一条线香慢悠悠的从卢仚手掌缝隙中揉搓了出来。
“均匀,均衡,心净,心空。”卢仚默诵释恶和尚这几天传授他的《龙象金刚体》修炼秘要,掌心中的线香逐渐变得粗细均匀,色泽油亮,有了这么几分意思。
释恶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他静静的看着卢仚揉搓线香的模样,缓缓点头:“大金刚寺,毕竟是佛门所属,修炼,首重修心,心意到,则修行到。你可以将自身心灵,想象成一颗蒙尘的金刚舍利,只要拂去上面的灰尘,就能透彻本我,明悟根源。”
卢仚抬起头来,看着摇头晃脑的释恶和尚,笑了。
他忍不住,再次发挥了文抄公惊天动地的力量:“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擦拭,莫使染尘埃。”
释恶和尚呆了呆,渐渐地瞪大了眼珠,一对儿牛眼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
他惊悚莫名的看着卢仚,过了好久,才突然嘶声道:“卢仚,你莫非是我佛门真佛转世?这,这,这……就这几句话,我做不了你师傅。”
卢仚轻咳了一声,幽幽道:“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卢仚带着不见底的恶趣味,朝着释恶和尚轻轻一点:“师傅,你……着相了。”
“哎!”
释恶和尚身体抽了抽,翻了个白眼,然后闭上眼,缓缓盘坐了下来。
下一刻,他心脏、肺部亮起了金灿灿的光芒,浑身皮肤也变成了淡金色,一丝丝华光从他光溜溜的脑门上透了出来,在他头顶凝成一尊和面前的大金刚力菩萨像的面容一模一样,但是有三头六臂,持龙跨虎的淡淡虚影。
龙虎长吟声在释恶和尚体内一声声响起,他心脏肺部亮起的两团金色火焰,迅速扩散到了全身,点亮了全身百多处窍穴。
这也正是,如今大金刚寺保持的传承,在熔炉境能开辟的最多窍穴数。
这些窍穴也喷出了熊熊火焰,释恶和尚长颂了一声佛号,随后头顶的淡淡虚影化为一点金光,迅速投入了他体内弥漫的火海中。
因为卢仚文抄来的佛门偈子,释恶和尚顿悟,修为从烈火境巅峰,一举踏入了种金莲境。
就听他全身筋骨轰鸣,血肉发出‘轰轰’冲击声,高有近丈的他,身躯一点点的膨胀,然后又一点点的压缩,再一点点的膨胀,再一点点的压缩。
每一次膨胀,他皮肤上的金色就明亮几分。
每一次压缩,他皮肤上的金色就深沉几分。
如此一百零八次后,释恶和尚皮肤的色泽,已经变得和真正黄金铸成一般。
他的气息,比之前雄浑、强大的何止十倍,单单心跳声就好像一面战鼓在轰鸣,震得大殿都在上下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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