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翠山庄是皇家园林,占地百倾,景致如画,先帝把它赏赐给了大长公主。
如今她年过不惑,待到百年后,山庄将会被收回去。
大长公主为人豁达好客,还喜欢给小辈们说亲,看对眼就撮合一番,成了好几对良缘。
周氏倒不急着把曲凝兮嫁出去,不过这样的场合,去露露脸很是不错。
三月三这日,出发前夕,曲凝兮询问阿束,明婳公主去不去山庄。
大长公主是陛下的长姐,皇子公主们的姑母,每回设宴,太子等人闲暇时都会露面。
曲凝兮还在留意明婳,阿束不敢懈怠,回道:“公主尚在禁足中,料想是去不了。”
前段时间,皇后把她放出来了,但明婳又不慎打碎了一座贡品玉雕,惹得陛下恼怒。
说她太过毛躁,不仅罚了禁足,还有繁重的抄写任务。
如此这般,刚出来的公主,又给关了回去。
明婳都快憋疯了,一个劲喊冤,说那贡品不是她打碎的。
她的说辞没有说服力,被当做了狡辩。
曲凝兮没有继续追问,权当明婳坏事做多,孽力反馈了。
只希望她专注于王锦意本人,莫要误伤其他无辜之人。
安永侯府的马车一路平稳地出了城,抵达京郊的叠翠山庄。
路边远远的能瞧见几个印着眼熟家徽的帘子,想来今日颇为热闹。
明婳公主没来,但听说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皆会到场,再加上各家的贵女郎君,可谓是娇客如云。
大长公主的夫家姓丁,曲凝兮和她家最小的六姑娘有些交情,两人年岁相仿,偶尔会约着上街游玩。
一下马车,就有丫鬟等着,领她去见丁六姑娘。
丁雪葵活泼爱笑,看到曲凝兮就粘上来了,抱着不撒手。
“许久不见晚瑜,正想约着去游湖呢……”
“瞧她这黏糊劲儿,趁机占曲美人便宜吧?”
丁雪葵身旁还有几位姑娘,纷纷揶揄,低低的笑了起来。
曲凝兮挽起唇角,跟她们一一打过招呼,然后与丁雪葵商量着,改日去茶寮听先生说书。
丁雪葵喜爱看话本听故事,这点跟曲婵茵投趣,她便问道:“今日你二妹没来?”
曲凝兮一摇头:“她去了纪楚书院,这会儿待在家里练字。”
此事丁雪葵她们早就听说了,都没料到曲家竟是疼惜女儿的,也夸周氏这个侯夫人慈爱。
几人去往花厅饮茶,这里都是年轻小辈,没有那么多礼数。
今天丁雪葵身为小主人,得招待一下其他小姑娘,不好一直陪坐。
曲凝兮让她去,自己自便即可。
喝过两盏茶,曲凝兮便离了花厅,四下逛逛园子。
曲水流觞宴尚未开始,她也不走远,不过随意看看。
谁知好巧不巧,皇家园林的美没欣赏到,反而先遇上了不想看见之人。
裴靖礼从拐角转了出来,那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就半点挪不开了。
他目光灼灼,三两步跨到了曲凝兮跟前:“表妹上哪去?”
“二皇子。”曲凝兮抬眸打量周围,略有点不安。
此处随时有人经过,怕他众目睽睽之下,言行不当。
裴靖礼这段时日被皇后盯死了,好不容易赶上他皇姑姑的筵席,才得见佳人。
他嘴角噙着一抹阴恻恻的笑:“表妹还是这般见外。”
一句表哥都不肯喊,避嫌?
呵呵。
一想到银瓶给他递的消息,她落水了,还不知道被谁给救了,裴靖礼就怒火攻心。
一直以来,他对她太客气了。
她对他避如蛇蝎,他还想着跟父皇求旨明媒正娶!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曲凝兮垂下眼帘,低声道:“二皇子,我膝盖疼,暂且失陪了。”
她用膝盖提醒二皇子,那天因为他所受到的责罚。
裴靖礼听懂了,没有跟上去,也没叫住她。
他沉默的目送她转身离去,挪了挪眼神,与回头的银瓶对上视线。
叠翠山庄的庭院广阔,层台累榭,此次在不同园舍内准备了香汤。
以草药佩兰熬成的,带着香气,祓祟辟邪。
曲凝兮惯来谨慎,不在茴清苑以外的地方沐浴。
她婉拒了山庄里管事嬷嬷的好意,不浸泡兰汤,拿枝条洒洒水,便当做是驱邪了。
她不仅暗中防备二皇子,还有个明婳公主。
这兄妹俩,都不能用常理去推论。
哪怕她与那王锦意没有往来,但谁知道明婳心里怎么想?又会不会买通什么人?
今日这等场合,若是再来一次落水,就要在整个尚京丢尽脸面了。
曲凝兮早在多次入宫时,学会了谨言慎行。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都是她一次次累积下来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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