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惊云再反驳她,云葭又笑着说道:“好了,夜深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她说完就收回手。
惊云只好住嘴,她见姑娘已然阖目便替人重新掖好被子,然后才放下秋香色的罗帐。等又点了安神的熏香,合了窗灭了灯,她站在屋中看着不远处拔步床上的姑娘,好一会她才收回目光轻手轻脚退下。
今夜是和恩守夜。
惊云出去后跟和恩交待了几句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已过夜半,屋中灯早灭,但透过窗外照进来的那点月色也能知晓追月还未睡着,惊云也没点灯,把门关上后摸着黑走了进去,她跟追月是床对床的关系,可惊云进来后却先没回自己那边,而是坐在了追月的床上。
见她一声不吭,惊云率先开了口:“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平时的那点习惯,彼此都很清楚,追月只有正躺着才能睡着,像这样侧着身是绝对睡不着的。
追月被揭穿,憋了几个气息之后忽然不高兴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转身,脸上还有泪痕,看着惊云忍着气红着眼睛压着嗓音又气又委屈地哽咽道:“你又要来教训我了是吧,好啊,你说,我听着!”
她眼睛还有些红,明显是哭过的。
月色很亮,把一切都照得分明,惊云沉默地看着她,没说话。
四目相对。
追月最先撇开脸,她也没说话,只是咬着唇。
“今日姑娘问起你两回。”过了许久,惊云才开口,能看到追月神色微顿,耳朵也跟着动了动,过了一会,追月还是没忍住回过头看着惊云问:“姑娘说什么了?”
“午后姑娘问你怎么不在,我说你小日子来了去休息了。”
“后来姑娘让人分夏瓜,我随口说了句你今日吃不着怕是回头又该委屈了,姑娘却说等你好了想什么时候吃都有。”
看到追月神色微怔。
惊云依旧面不改色续说道:“夜里姑娘都快入睡了忽然又睁开眼问了一句你怎么样了,等我说完,她才重新闭上眼睛。”
这一句话落下,追月彻底红了眼眶。
她本就是爱哭的人,此刻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抹掉又落下,心里的自责和懊悔全在这一刻涌现出来,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眼泪也全从指缝里落下来。
惊云看着她叹了口气,她没像从前似的给人擦眼泪,只是把自己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然后看着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追月,别说姑娘跟裴世子已经不可能了,就算可能,难道你还真想以后跟姑娘一起服侍裴世子不成吗?”
追月原本正在擦拭眼泪,忽闻这一句,立刻变了脸,她张口就驳道:“我从未这么想过!我怎么可能那么想?!”她苍白着脸小声辩解,“我就是、我就是想离他近一些,只那样看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失魂落魄低着头,喃喃:“我知道这世上只有姑娘配得上裴世子,也只有裴世子才配得上姑娘,他们都是这世上顶好也最相配的人,我只是觉得可惜。”
惊云看着她,她和追月一起长大,她是真话还是假话,她一眼就能看出,确定她说的是真的之后,惊云稍松了口气,好在,她还不算无可救药。
“可惜不可惜,不是你说了算。”
“既然姑娘做了决定,你我只需听从就是,我今日说你训你,我不说是为你好,只是看在你我过往情谊上叮嘱你一番。姑娘和裴世子已经退婚了,不管你再可惜,这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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