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点了点头。
“我有件事要同姨母商议。”
等蓉娘来屋里,青坠梳好发,便去看早膳备好没。
须弥式独扇插屏后头,蓉娘见人早起,“哎呦”一声:“姑娘起那么早做什么?”
她这是念着姑娘身体还未好全,多睡会养养。
曦珠却笑,“睡不着了。”
她神色变得有些肃然,道:“蓉娘,我有件事要先同你说。”
“我想接手藏香居。”
蓉娘一听这话,就愣住了。
藏香居是老爷开在京城的香料铺子。
老爷年岁尚小时,父母双亡,柳家被几个叔父占据。他们分夺全部家产,并把老爷赶出了柳家。
老爷摸爬滚打,走南闯北,先是跟人做茶叶生意,后来娶了夫人,就开始贩卖茶叶瓷器丝绸到海外藩国,又换些大燕没有的珍贵香料回来。
风里来雨里去,吃尽二十多年的苦头,才留下这番基业。
老爷和夫人只得姑娘一个女儿,原想将家业都传给姑娘,待姑娘及笄,便在津州招婿。
柳家家大业大,也不愁没个好的。
可不想老爷遭了海难,柳家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亲戚就上门来,分明是来侵吞家产。
夫人病重,实在没法子,只好写信去京城,用参汤吊命等公府去了元嬷嬷后,才咽气闭眼,不然这偌大的家业早就没了。
姑娘也不知在什么地方。
入京前,柳家各类家产俱已换成金银票据,只有京城的藏香居还有铺子在。
她们才入京城那日,藏香居的掌柜就到公府问候过,说是等姑娘病好后,可去那边看看。
曦珠眼前朦胧涩然,声音也发苦。
“爹爹留下的铺子,如今只剩藏香居还在,我不能放着不管。”
她想起上辈子初入京城,年岁小,害怕担惧,并不曾有这个想法。后来镇国公府被抄时,柳家的家业也一并被抄,包括藏香居。
而今她固然想用经营藏香居,借口不困于公府后宅,另一面却是为今后离京做准备,不想辜负父亲辛苦打下的基业。
蓉娘其实没有立场说些什么。
最后她重重叹气,把姑娘抱在怀里安慰。
这厢用过早膳,曦珠并蓉娘、青坠就一道去了正院。
杨毓正和大儿媳妇说入夏更换窗纱的事,听元嬷嬷说侄女有事来见,忙把人叫进来。
得知曦珠来意,先是一怔,蹙起眉头。
曦珠是知晓的,能到公府寄住已算得上姨母念情,她一个商户女若以后时常出门,在京城说出去不好听。姨母是在顾念她的名声。
但比起这点名声,她还有更在意的事。
杨毓想了想,见蓉娘也在旁侧,便明白侄女的定意,道:“虽说我是你姨母,可我也不能管柳家的事,你既已决定好,便去做好了。”
“我会叫府上的马车送你去,今后出门和回府,你只管差遣就是。另门房那边,我待会就让纯礼去说。”
董纯礼接过婆母的话,应下。
她有些吃惊表妹这般年岁,经过大波折,还能如此镇静。
便微微笑道:“若你遇到什么麻烦,也可来找我。”
曦珠回她个笑,道:“多谢大表嫂。”
这事既定下,曦珠便有些歉意地对姨母道:“我现就想出门去,姨母让绣娘过来做衣的事,怕是不行了。”
“我已有许多衣裙,其实不必再做,还要劳烦姨母好意。”
杨毓一听,就摆摆手说:“不过两身衣裳,你有事就去忙,至于做衣,我记得藏香居离琳琅阁不远,你要是去逛,看中什么,只管报在公府的帐上就成。”
她朝青坠看去。
青坠明白,点头应下。
曦珠出门时,已是近晌午的时辰。
公府马车用工重,行地平缓,内里布置也雅致。
她坐在里头,听着外头街市的热闹喧杂,忍不住掀开靛青暗花的帷裳朝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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