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陵一直在旁看着,他走到她身边,落下一阶坐了。
想要伸手摸她的脸,但因手上的伤,只?是用手指将那根因这夜频发事端而歪落的发簪拨正,重入旋花髻中。柔声说:“曦珠,我帮你,好不好?”
她望向他那双仰看过来的眼?。
卫陵道:“我读书是不好,可算数是精通的,算表背的最快,那些最难的算筹题我也都解的出来,以前先生还常夸我来着。他们算不好,我能帮你。”
他眼?中再坦诚不过。
曦珠沉默会。
她将其中一本账拿给了他,两人?核算起来。
他算得很快,甚至不用算盘,默算得出结果,就报给她听。
每说一个数,都要抬头看她一眼?。
曦珠没有看他,一直都在对帐,冷冽的北风吹得手发红,一页页翻过去,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唇色几无。
当卫陵低声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后,他没有再低头下去,而是看着她,唤她的名?字。
“曦珠。”
曦珠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账合上了,站起身,身子摇摇欲晃。
卫陵扶住她。
她摇头:“我没事。”挪开手臂,自己往前面去了。
曦珠在前面的屋子等柳伯他们回来,直到天飘细雪,才等到人?。
柳伯说今晚的京兆府门前都挤满了人?,案子很多,抢劫偷盗拐卖的,哭声骂声成片,也是借着卫三爷的名?号,由人?带进去,记录在册,说会尽快派官员和仵作来看查。
曦珠点?点?头,并将那个核算过的账本递去,与他说了起来。
卫陵站在门边,望着远处夜空下的橘黄天灯,已过子时。背后是她与人?隐约的说话声,并听不清楚。
“明日我会早些过来……曹伍……我再想想。”
冰冷的雪花落在他脸上,他所?有的表情归于平静,直到脚步声来到身边,他看向她。
曦珠道:“回去吧。”
他一直在等她。
“好。”他应道。
回公?府时,两人?坐的是店里的马车,方?才奔波于北城的京兆府和西城间,这会又有雪,走地有些慢了。
曦珠靠在车壁上,侧着脸避在阴影里。
从?开年起,她从?来忧心忡忡。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的动?荡,只?是没想到第一件就落在她身上,还死了曹伍。
她问:“二表哥的事你打算如何做?”
卫陵偏过身,将车帘压实,挡住从?窗外吹向她的风雪。他明白她为何现今陷入困境,却还挂心卫家的事,并没有问她为何忽然问这个。
他低声道:“父亲回来后本就一堆事要忙,常不在府上,他的身体还因积伤复发,这段时日也一直在养伤。我打算等这个上元过后,就去与他说。”
他又道:“你别多想这事了,是卫度自己做错的,欺瞒家里,没道理让我们瞒那么久,操心他做什么。”
曦珠没办法与他说其中严重,又听他的打算,轻应了声。
当今她要先处理好这起火事。
第一,是要找出纵火的人?,以此追究责任,但这中间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也不知那人?目的何在,更不知能不能找到人?。
第二,今晚一过,明日起就有要交托香料的买家,必然要去和他们说清楚,契据上违约的条款也要先赔,这笔钱只?能先动?自己的嫁妆。至于更晚些定下的,还是要先找出纵火的人?。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今晚的事,待我自己去和姨母说,三表哥,你不要…”
她忽地顿住。
卫陵知道她的担心,正要答应,但接着感到一股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今晚穿了身鹦哥绿的窄袖圆领袍衫,在冲入后仓救火时,被漫天的香烟熏地发灰。袖子手肘处已经烧坏,臂膀上精绣的团窠奔鹿纹毁断。整件袍子被水淋湿了,也被冷风吹地半干黏在身上。
下一刻,一只?手伸过来,卫陵将手臂撇去躲开,但才挪动?些,就被她抓住了袖子,接着就被握住手腕,将手心翻了过来。
上面都是火燎烧的灼痕,尤其是手心处,有血泡。
曦珠低头看着。
“是不是去救火时弄伤的?”
卫陵无所?谓道:“没事。”
曦珠渐渐咬住唇,问:“为什么不说?”
此刻,在这个寂静时,她才注意到。
卫陵弯眼?笑,“一点?小伤,有什么好说的。”他翻过手掌,不让她看了。
曦珠觉得有些难受。
她拿出帕子,倒了些车内残剩的冷茶弄湿了,凑近些,执意捉过他的手,给他擦着掌心处的灰土。
他见她垂眼?,小心翼翼的认真模样,忽而说:“你是不是心疼我了?”
曦珠一顿,却没有回答他。
卫陵又玩笑了,道:“方?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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