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如此,一个贫寒了二十余年的常人会拒绝吗?
可是表妹呢?
她要怎么办?
在这问要出口时,他听到母亲说:“曦珠也应下了这桩亲事。”
卫陵望着二哥和母亲那洞若观火的面容,觉得?陌生?了。
不可置信地?往后退。
混乱的思绪缠绕,让卫陵迟钝地?回?想起许多事,许多曾与表妹的事。
也想到那晚,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赤诚直率的表白,以及她转身逃离时,满目的泪水。
但随着他亲眼?见到表妹和许执站在一处,言笑晏晏的模样?时,那些如同?幻梦般的影斑驳破碎。
卫陵这才发?觉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可他再也不能上前一步,只能在远处,在隐晦里,在不被看到的地?方。
看着她与另一个人在一起。
少年心?性单纯,初时只觉得?难受,可当后来祸端一桩桩来临,不过短暂几年,就将卫家四分?五裂时,性情被磨砺骤变,卫陵再看向两?人,也能平和至极。
可只有自己清楚,白日的平静消失,夜晚暴露的,是一张如何扭曲的面容。
在年月的流逝里,在前往北疆征战的艰辛里,在太子一党面对更大的压力时。
在离曦珠越来越近,将要嫁给?许执的日子里。
他以为?自己能淡忘了过去。
但没有,反而在一年中难得?见她时,在见到她愈盛的容色,和窈窕的身姿时,妄念蓬勃丛生?,似不受控的潮,落去又涨。
他脑中全是她。
他很想她啊,想她永远陪着自己,而不是嫁给?别人,离开自己。
那瞬,卫陵会想,若以那时他的权势和地?位,自己想要她,公府中也无人再能阻拦,其余人更不敢多加置喙。
至于许执,他会另找一个女子做其妻,解除与曦珠的婚约。
但终不过是虚想,第?二日熹光到来,卫陵便清醒了。
整衣外出,又和寻常一般。
再见曦珠,仍旧端着沉静。
卫陵想,即便许执虽初时因利,答应了母亲说的亲事,但待曦珠好,依他能力,以后不会差。
她此后应当过得?很好。
若是不好,也还有他。
这般想着,卫陵压着那股不断窜起的,会被她憎恨的臆想。若是她得?知了,会如何看他?
他有些庆幸她将那晚的事都忘记了。
一干二净,全都不记得?。
上元日的河畔,烟花之下,她与许执那样?般配。
及至神瑞二十七年的二月初四,他前往祠堂祭拜父兄后,朝大门去。
一路上,都刻意慢着。
在等她。
一夜清醒未眠,卫陵都在想这最后一次,她会不会来送他。
战事不知何时结束,他也不知何时回?京。
到时,她恐怕已经嫁给?许执,不会再住在公府。
他没有任何理由再能见她。
好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来送他了。
喜悦骤然涌上心?头。
她也知道,这兴许是两?人的最后一面。
月色下,随着摇曳渐近的裙衫,她来到他面前。
“我来送你。”
她的声音很轻。
卫陵甚至来不及将她的面容看清楚,就见她低下了头。
他只能低应了声,提灯照亮前路。
不知从何时起,她有些怕他了,也不敢再看他。
涩苦漫涌。
卫陵想,是和从前的他不同?了,是吗?
一路慢行,卫陵都在想该说些什么。
到最后,却只能说些非出他愿的话。
只有静默。
到大门时,卫陵才将手中灯递给?她,也是最后一次看她。
灯火中,她抬眸道:“三表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卫陵低头,望进?她澄澈的明?眸。
那刻,她眼?中又只有他一人了。
和从前一样?,也当真正是最后一次。
将眼?前这张面镌映心?中,他不由地?笑了,点?头道:“好。”
不能再说更多。
他只能从哽咽吞痛的喉间,再平静不过地?道一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扬鞭离去时,卫陵想回?头再看她一眼?,到底没有。
但卫陵未曾料到许执会提出退婚。
入了北疆,数不尽的军务,以及从京城传来的各种变故,太子愈加式微,让他忙地?无暇分?身,几近被曾经那些极厌恶的诡诈阴谋淹没,半刻得?不到喘息。
直到一日深夜,卫陵收到一封从京城来的书信。
夜风呼啸,孤灯在侧。
卫陵将上面的字反复看了无数次,薄薄的一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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