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宽厚的手掌包轻轻覆住了。
她心头没来由得浮起一阵悸动,剩下的话却是噎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来了。
“手还疼吗?”燕莫止的手劲放得很轻,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徐徐地把她的手拉到眼前,一寸寸端详了起来。
果然见手背上有了细微地一点红肿,因她肤色白皙,淡淡的痕迹也十分明显。
她的声音有些沉,“你怎么知道的?”
“三箭齐发,需要多花上一倍的力气,您用的又是重弓,加上不常使用,必然会有损伤,”他云淡风轻地说着,牵着她往暖炕边上走去,“娘娘先坐着,让臣替你看看吧。”
嘉月脑袋里还没拐过弯来,竟乖顺地被他牵着走,迈上脚踏,挨着炕边坐了下来。
而他亦是贴着在她身侧坐下,伸手从袖笼里掏出一个青玉瓶子道,“这伤看似不重,也要多加调理,否则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哪有那么严重,都不痛了。”
他拧开瓶塞,倒了一点药油用手心搓热,这才抬起她的手背,轻缓地给她揉按着,“娘娘是金枝玉叶,身上每一寸比金子还贵,哪能把自己不当回事呢?”
她清了清嗓子道,“本宫虽出身皇室,可自幼习武,跌倒擦伤是常态,才不是娇滴滴的女子。”
他垂着头,娓娓道:“臣从没觉得您是娇女子,你很了不起,在这世上,再也寻不出一个比您更优秀的女子了。”
嘉月耳边登时一热,没有接话。
他沉吟道,“很久以前,臣也曾见到一个红字猎猎的小姑娘……”
她瞥着他的脸,接口道,“她就是你心上人?那个嫁为人妇的女子?”
她的语气,仿佛对他的过去有些好奇,可绝不是吃味。
燕莫止喉咙一噎,故意道是,说完又抬眸观察她的反应,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不过……那都过去了,臣只是见娘娘射箭,无意中想起了那一幕而已。”
她无声地弯了弯狡黠的眼,虽未开口,他却什么都懂了。
思绪游荡,手上不自觉加深了力度。
嘉月只感觉到手背上的药油一点点渗透到肌肤深处,微微渡上一层灼意。
她感到不适地拧起眉,别扭地抽回了手,“好了。”
燕莫止手上顿了须臾,默默地拧紧了瓶塞,把青玉瓶往她手心里塞,“明天早上让人再帮你涂抹一次。”
她神绪溜了号,嘴上敷衍道:“好。”
他复看了一眼她那张白玉脸庞,只见她双目失焦地望着地砖,便知她又没往心里去,不过倒也无所谓,明日检查了若没有,他便再帮她抹一遍,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那臣告退了,娘娘早些安歇吧。”
她这才回过神道,“那……摄政王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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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抱朴子?外篇?广譬》
第三十三章
一转眼立春就在眼前, 亲耕前两日,皇帝和随行官员需进行斋戒,并且皇帝需要提前浏览祝文。
各个部门都忙碌起来, 太常寺与京兆尹先把农具运送到先农坛, 工部官员则开始布置耕台等等。
地方各司则在教司坊选伶人扮起风雨雷电诸神,又召村民担任起重要角色, 好不热闹。到了正日子,皇帝仪仗从宫门而出, 浩浩荡荡地往先农坛而去, 百姓得以在两道瞻仰天颜, 一个个下跪叩首, 高呼万岁。
嘉月亦是端坐于凤辇之中, 辇围的帘子是半透的金丝鞘, 透过这方薄薄的帘子, 外面是一个充满烟火气息的天地。
这个地方, 她很熟悉, 过了这座桥,便有卖水饭、爊肉等吃食的, 杨家的玉尖面1,又松软,甜度也适中,还有别处找不到的芋儿馅,再接着往下走, 有王珍药铺、果子行、金银楼……过了河对岸, 就更加热闹了, 有胡商开的香料铺,凉水铺子, 各种食肆酒楼等等。
她之所以对这个了若指掌,是因为她及笄时,公主府便开在此处,她封地在寿城,可皇爷爷不舍她远离,于是耗费重资建了这座公主府。
这是去先农坛的必经之路,皇爷爷曾说过,以后每年春耕之行,都要来她这里坐坐,可没想到,他竟一次也没实现。
往事如浪潮涌过,在脑海里留下一个咸涩的痕迹。
凤辇终于从那座门庭衰落的公主府经过,渐渐地抛到脑后去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御驾终于抵达了先农坛,皇帝被大伴搀下了龙辇,祭拜完进殿换龙袍,却不想年幼的皇帝在这当口闹起了别扭,无论如何是不肯登耕台了。
于磊急得火上浇油,只好禀报嘉月,嘉月二话不说就进了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帝见她蹙紧眉心进来,脸上霎时白了一片,慌里慌张地抢在她开口之前,跪了下来。
“皇帝为何不想登耕台?”
他咬着下唇道,“就……就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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