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馥扯住缰绳,在昭仁惊乱的尖叫声中大声喝道:“你别叫!你越叫它越暴躁不安!”
昭仁一下止了声,死死咬住下唇,无声流泪。
班馥没有一刻停顿,将碧玉簪放在口中,咬断簪头玉珠之处,扬手往飞雪马头一洒。
纷纷扬扬的白色粉末飘散在空中。
闻之,有淡淡的药香。
飞雪疾驰的脚步渐渐放缓,情绪似乎得到极大的安抚,班馥探身抚了抚马鬃,勒马停下。
班馥下马,又伸手扶昭仁下马。
昭仁此刻腿脚发软,若非班馥将她架住,差点瘫软在地。
待到身后奴仆哭喊着“公主”一拥而上,班馥便撒了手,往后退开。
玉簪抽出,金冠掉落,她此刻是长发披肩之态,黑发如缎,随风轻扬。她抬手,将吹到脸颊边的发挽到耳后,阳光碎金般地落在她身上,肤色愈显白皙胜雪,竟有了别样柔婉之美。
班馥抬眸,见元君白神色肃然,大步往这边而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又生生定住了。
直觉告诉她,他好像在生气。
元君白走到近前,扫视了她一眼,随即目光转到昭仁公主身上。
昭仁脸上挂着泪,目光闪烁,嗫嚅道:“二哥哥,我、我知错了。”
话音刚落,成王从人堆里冲进来,带起了一阵风,火急火燎地扯着昭仁的胳膊,将她转了个圈,见她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得狠了,有些呆呆的,便骂道:“光认错有何用!你瞧瞧目下这一片狼藉!不少人因你而伤!”
昭仁举目四望,果真见四处坍塌不少,还有伤者流着血被人抬走。
她掩面而哭,心里愈发愧疚难当。
元君白吩咐楚越:“先送公主回去罢。”
楚越看了一眼哭得鼻子通红,梨花带雨的小姑娘,脚步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却又立刻顿住:“殿下身边不可无人,属下……”
元君白拂手:“无碍,还有护卫随侍,去罢。”
楚越应下,走到昭仁面前,比手:“公主请。”
楚越自幼陪着太子长大,是太子近臣,身份自然与别人不同。再加上,他与成王、昭仁的母亲德妃娘娘有亲缘关系,昭仁素日里,还唤他越表哥。
此刻,元君白派他护送,自是有一番用意。
昭仁泪眼婆娑地抬眸看他一眼,心里略安定些,她转身欲走,随即又顿住,往孤身站在一旁的班馥看了看,犹豫着地折返过来。
昭仁咬了咬唇,瓮声瓮气地说:“多谢你今日相救。”
她也说不上来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
她与拂菱姐姐交好,今日临时前来,实则是不忍见拂菱姐姐伤怀,便借此来看看,这位得宠的选侍是何等风姿。哪里知道会得她舍命相救?
班馥露出笑,两颊梨涡微现,称不敢受,公主言重了。
昭仁垂眸,视线略过她带了殷红血迹的手。
抿了抿唇,转身,在楚越的陪护下离开。
*
现场如此混乱,元君白自然不肯甩走离开。
诸事虽有下头人去承办,他也亲自下去安抚伤众,因此地驻医的大夫不够用,还延请了就近的医馆派人过来紧急处理。对马场所遭受的损失,也是叫人盘点后予以清偿。
成王陪在身侧,对昭仁留下这摊烂摊子自有收拾处理的责任在,少不得荷包流血,大大亏损。
他耷拉着眉眼,心情沮丧至极。
天色渐黑,马场管事的迎着夜风恭敬上前。
成王扫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挥手:“知道了,去成王府取钱便可。”
管事的一愣,随即堆了一个笑起来:“王爷,今日各项亏损均已盘点清楚,万分感谢王爷体恤。小的过来,是想跟您确认一下,您看中的那匹马,还要吗?”
成王这才想起来,飞雪还被关在马厩。
“要啊,怎么不要?”
管事的抄手站着,微弯着身,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来。
成王“啧”了一下:“怎么了,有话直说,本王就不耐烦见人卖关子!”
管事的犹疑地低声答道:“回王爷,非小的隐瞒,实在是有些不敢说。这匹马之前……曾被邺王殿下相中过,虽未明言,但我等不敢得罪……这……”
这邺王什么性子,兄弟间再清楚不过,极大可能是以身份施压,想着底下人敬献上去,不用花一个铜板,就能得到宝马。
一次如此,便也罢了。
可这次这匹宝马确实千年难得一遇,价格金贵,马庄主人思来想去也难以忍下,如此才想借着太子和成王的东风,将这个烫手山芋脱手。
元君白在旁听着,举手抿了口茶,眼睫微动,面上却不露一点声色。
成王气得一屁股坐下,手搭在圈椅上,问:“他可曾下定?”
管事的摇头。
成王转头,觑了一眼太子兄长,见他不作声,半张脸隐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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