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以北京和上海为中心,像涟漪一样,一层层地向外扩展蔓延。
博城如今还只是个小县城而已,不是后世的知名重工业城市。
这一圈圈的涟漪,得先扩到省城,再扩到林市,最后才能覆盖到县一级的地区。
在被波涛吞噬淹没之前,人们还是得照样吃饭拉屎睡觉上班骂娘打孩子。
但县城的确穿绿军装的人变得更多了,军绿色成了最时尚的颜色。
布拉吉明显变少了。女同志们上班很少再穿裙子,更多是衬衫裤子,服装上开始去女性化。
宣传科的吴爱珍来找乔薇帮忙,乔薇帮她弄了个全新的军挎包。
这可是最时尚单品,吴爱珍天天都背着。
赵团长又给林夕夕介绍对象,杨大姐把那几件布拉吉拿出来想给林夕夕穿还挨了说。
赵团长批评她:“穿那干啥!没一点政治敏感性!啥时候了,能穿这个吗?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啊。”
今年3月,老大哥那边召开二十三大,咱们这边决定不派代表出席,两党关系基本中断。
布拉吉是什么?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现在再穿这个,是思想有问题。
杨大姐不服气,嘟嘟囔囔:“相亲呢,不得打扮漂亮点,裤子哪有裙子好看。穿个裙子咋啦,穿个裙子就成了反革命是咋地?”
家庭主妇对外面世界的认知始终慢一步,她成天在家里锅边灶台的,只来往于菜市场和自家院子,她感受不到越来越收紧的气氛。
赵团长跟她说不通,气得翻白眼。
林夕夕还是穿着裤子相亲的。
不仅是因为现在布拉吉已经被认为是修正主义,也是因为她一直对相亲提不起热情。
她想要的那种人,舅舅舅妈根本找不到。他们能给她找的,依然都是泥腿子出身,最好的也不过就是小镇青年。连县城里的都没有。
林夕夕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反而真正想明白了自己要什么。
她就是想要未来当人上人,当大官的夫人,没有穷困包围,没有下岗的担忧,有别墅住,有大把的票子花。
当然最好这个人还是个城里人,最好不要是泥腿子出身。
她观察了,泥腿子出身的这些军官里,除了严磊和陆广播员的爱人,没几个能看的。哪怕拿着高工资,出身带来的痕迹也依然特别明显。
只有严团长和李营长摆脱了这种痕迹。
果不其然这次相亲又失败了。
杨大姐虽然是想多留她两年做做家务,但她这样相亲一次失败一次,次数多了对名声也不好哇。人家会觉得这姑娘眼高于顶。
杨大姐就说了她两句。
林夕夕憋不住,问:“那个李营长,怎么当初不介绍给我?”
“哪个李营长?”杨大姐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夕夕说完就后悔了,不吭声了。杨大姐再问,她也不说了,只说:“我胡说的,妗子,你别管我了。我就给你带孩子,不是挺好的吗?”
实在不行,她就一辈子赖在舅舅家。这是亲舅舅,赖的时间足够长,卖力给他家干活。舅舅迟早也得把她当成亲闺女看。
她想了,实在不行,能和表弟表妹们一样,被舅舅安排一份不会下岗的工作,怎么都比跟着没用男人没饭吃的强。
想通了这一点,她的抑郁都好多了。
但杨大姐夜里跟赵团长合计:“到底哪个李营长啊?”
合计来合计去,还能有哪个李营长。年貌相当,能让年轻姑娘看得上的,当然只有陆曼曼的爱人,原来在严磊手底下当连长的那个李营长了。
“要说起来……确实……当初咋没介绍给咱家夕夕呢?”杨大姐忍不住问。
赵团长嘿了一声:“你以为我眼瞎看不见他?”
李连长在人群里也是非常扎眼的,也是一眼就能让人看见的存在。
这么好他咋不介绍给自己外甥女呢?他是傻吗?
是人家当时婉拒了好吗。
后来严磊要给镇供销社主任的千金介绍对象,只一提,李爱国就又刮脸又洗头,制服洗了挂起来硬是用力气扯平整,一点褶子都没有,慇勤热情地去相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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