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候的我应该已经知道了。
所以如果我终于满足了你们的愿望,那也请你们不要为我难过,因为我也终于能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生活真美好啊。如果活着能不那么累,那就更好了。
这是一封很简单的绝笔信,沈年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信就被猛地一把夺走,伴随着草草的一句“我再去外面找找!”,于隶又消失在了几人面前。
一点纸屑缓缓落到地上,温如玉抱着女儿床上唯一一个抱枕,哭得声嘶力竭,“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什么不跟妈妈说?没有了你妈妈可怎么活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这哭声闻者流泪见者伤心,沈年下意识地将头扭过去,一时没注意呦呦,就听到她清晰的声音,“没有了任何人,你都可以活下去。”
温如玉愣愣地抬头,看向门口的小女孩,她定定地望着自己,眼底清澈,不带半点怜悯或异样,似乎只是在陈述个理所当然的现实,“温姨姨,于羽不是你的附属品,同样,你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于羽姐姐向我介绍你的时候,说的是:我的偶像,是温如玉女士,”沈呦呦的声音非常清脆,一字一句,复现着当时的场景,“她聪明、有涵养,而且具有高超的艺术天赋和感染力,所以她是我的偶像。”
“而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我相信于羽姐姐,”沈呦呦注视着温如玉,声音很轻、很轻,“您一定是位很好的妈妈,至少可以是。”
……
小姑娘天真朴实的话语不断在温如玉的脑中回荡,她坐在女儿的房间里,一遍遍地叩问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她自小在家教森严的家里长大,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温家依旧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等一系列严格的规矩,而“出嫁从夫”更是刻在温如玉骨子里的教条,因此她从来没有觉得为了丈夫放弃学业有什么不对,也从来没有觉得将女儿的教育权让给丈夫有什么不对。
甚至因为她的丈夫愿意教导女儿,她还被贵妇圈里的其他贵妇们所欣羡,所有人都称她嫁了个好老公,羡慕她人生顺遂,久而久之,温如玉也习惯了将自己称为“于夫人”,习惯了永远当丈夫的配角,永远站在丈夫身旁后半步的地方,充当一个光鲜亮丽的花瓶。
直到这次女儿的出走。
于羽的突然叛逆就像一块破碎的玻璃,狠狠地划破了这个家和睦的假象,也让温如玉从梦中醒了过来——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光鲜亮丽,是靠女儿不断地退让和忍受换来的。
床单被揪成一团,温如玉眼中的软弱渐渐转换为坚定和一往无前,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叫来管家,“跟我去趟警局。”
管家下意识反驳,“可是太太,先生之前说……”这样太丢人了。
“我给你发工资还是先生给你发工资?”温如玉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往外走,“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快去备车!”
沈呦呦和沈年走出于家的时候,恰好看到于隶坐在花坛那抽烟。
他像一瞬间老了十岁,佝偻着背,脚边落满了烟头,落寞地完全不像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教授。
沈呦呦看了一会,点评道:“于叔叔又要倒霉了?”
沈年挑眉,“什么意思?”
“那边有个清洁工阿姨,”沈呦呦摇摇头,“根据她的前进轨迹,最多一分钟,于叔叔就会被大骂一顿。”
她话音刚落,阿姨高昂的声音立刻响起,沈呦呦迅速改口,“估算错误,三十秒。”
“你啊,”沈年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好奇道:“你刚刚跟温女士说的都是真的?你什么时候跟于羽这么熟了?”
以于羽那文静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跟小伙伴聊父母的性格啊。
“当然是真的,”沈呦呦重重地点了点头,身处两根手指,比了个“指间宇宙”,“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的艺术加工。”
比如于羽姐姐确实没有直接跟她说过妈妈是她的偶像,却在临摹的字帖里悄悄藏了好几副落款为“如玉”的字画;
再比如于羽姐姐总是会下意识翻动那几幅落款为“如玉”的字画,虽然没有直言,话里话外却都是推崇。
沈呦呦小小年纪,却颇懂得说话的艺术;而沈年年纪不轻,却偏偏少了那根弦。
他此时也没理会到沈呦呦话里的深意,只是点点头,纳闷地看着女儿,“怎么感觉你现在放松了不少?刚刚不是还很担心吗?”
看了那封绝笔信,不是应该更担心了才是吗?
“没什么好担心的,”沈呦呦伸了个懒腰,狡黠地朝爸爸眨了眨眼,“于羽姐姐肯定会好好的。”
这句话一下勾起了沈年的好奇心,“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那封信吗?”沈呦呦耐心地解释,“姐姐现在既没有达成目标,也没有让于叔叔满意,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沈年似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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