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桢似乎天生拥有讲故事的天赋,略稚嫩的少年音娓娓动听, 将一切缓缓道来。
“据说抗战时期, 敌方试图炸毁澄江水坝, 然而战斗机飞了几个来回,却一无所获,最终只能恹恹离去。”
“因为澄江堰, 没有水坝。”
治水治水,无非就四种方法。
一是建大坝,用大坝充当水龙头开关, 将一切挡于源头;
二为修水库,在山体处修建无数个小水库,化零为整, 大大减小技术难度;
三修建运河, 将澄江与其他江河相连, 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命运共同网”;
四排沙筑堤,年复一年,最终让这条大江化作地上悬河,彰显又一次“人定胜天”……
但历史已经证明,如果用了以上任意一种方法,澄江堰都不可能存活两千年之久。
“‘深淘滩,低作堰’,‘遇湾截角,逢正抽心’。”
季知桢忍不住感叹,“天才的创举。”
用自然治自然,弯道是天然的“滤沙器”,在弯道的末端开凿一条运河,这就形成了“二八分沙”。
但古人认为,这样利用的还不够彻底,于是他们又在江心建小岛,流线型的小岛又一次起到了“二八分沙”的作用。
季知桢讲到这,停了停,沈年听得一愣一愣的,不仅感叹,“许多人还总觉得古代人笨,这不比大多数现代人聪明多了?”
要知道,近代以来,许多国家还是被狠狠地打击过几次后,才从“征服自然”的狂妄中清醒过来,重新去学习如何“顺应自然”。
而早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人,竟然已经有了这样超前的思想。
【人类历史果然是个圈,其实我们跟两千多年的古人并无不同,甚至多有不如。】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他们是巨人,但我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迟早有一天也会成为下一个巨人。】
“不对,”沈呦呦忽然开口,“知桢哥哥还没说完。还有‘深淘滩,低作堰’……”
她话没说完,就似乎明白了什么,喃喃道:“难道是在小岛底下又建了个小堤坝?这样既可以充当尺子,又可以减缓水的流速,削去一部分泥沙……原来如此,这是在教后人如何维护澄江堰。”
待到霜降时分、枯水时节,将淤积在湖心小岛的泥沙运走,此为“深淘滩”;运走的泥沙也别浪费,废物利用,刚好去补充被滚滚江水“摧残”的堤坝,此为“低作堰”。
古人之大智慧,可见一斑。
季知桢等人还未觉得有什么,倒是一旁陪着来参观的科员目瞪口呆,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呦呦,你还学过水利?”
“没有呀,”沈呦呦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她双眸晶亮,抚掌感慨,“修建这条运河的人,真是太聪明啦!”
水利工程出身的科员:“……”
他擦擦额间的汗,试图展现自己的专业素养,“其实澄江堰的伟大远不止于此,你们看,这是湖心岛的剖面图。”
沈呦呦立马凑过去,她跟季知桢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开始讨论,“这是……又一次分水?”
“连通器原理。分成内江外江,就可以又进行一次‘四六分水’。”
“这样水多的时候内江分四成水,可以泄洪;水少的时候内江可以分到六成水,保证灌溉!”
“嗯,而且水特别少的时候,堤坝全部露出,可以将所有的水挡住,流往运河,方便灌溉。”
“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有这样一个澄江堰,怪不得川省能成为天府之国!”
沈呦呦跟小伙伴讨论完,激动得脸蛋粉扑扑的,她抬头,看到面如土色的科员,不由关心道:“怎么了?”
本想借着专业在镜头前好好装一波逼的科员,僵硬地摇摇头:“没、没事。”
【哈哈哈哈哈可怜的科员,都快要哭出来了。】
【其他人是一到专业人士面前就露怯,我们呦呦倒好,反让专业人士露怯。】
【学水利的来了。听寥寥数语就能推断出澄江堰的整个设计思路、没上过制图课就能直接上手看图……我只能说,天才跟普通人有壁呜呜呜!】
【别说了,毫无空间想象能力的我本人,一看到制图测算就想死……什么时候我也能随便拿到一张图都能侃侃而谈啊?】
……
沈呦呦还不知道她又更加坐稳了“天才”人设,站在这样的江边,看着这样鬼斧神工之作,她只觉得自己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很难想象这样桀骜壮丽的江水,竟然也能被“驯服”,灌溉出这片最广阔的平原。
不知道两千多前的人类第一次试图去接触这头野兽时,内心有没有过丝毫胆怯?
沈呦呦望向那江水,似有所悟,又隐隐在其中看到什么,“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科员目光触及到那,打起精神,正想好好展现一番,却没抢过季知桢。
“是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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