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震得他的心也跟着颤动,又像来自监狱的那股阴暗凛冽的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李春雷僵硬的转过头,怔怔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孩,似悔似叹,“原来我竟伤你至深!”
萧缓露出自嘲的苦笑,“如果我的心变成一望无际的大海就好了,无论什么样的伤害对我而言只是一片小小的海浪,都不能在我的心里掀起任何波澜。”
这时,睡梦中的小孩貌似被她的情绪波及,撅起嘴巴皱着眉头,开始在他的怀里扭动。而李春雷则像天下所有的慈父那般,瞬间从悔痛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孩子身上,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在他的耳边轻声哄睡,眼神温柔,动作间充满了怜爱。
萧缓愣愣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逐渐心灰意冷。事已至此,扯那些前尘旧怨还有什么意思?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当年的少年,不仅放下了她,还有了自己的家庭。看他对孩子都这般疼爱,想必对孩子的母亲更加宠爱有加吧。罢了罢了,她不得不承认,他的柔情终是给了别人。
在滴滴答答的钟声里,在父子间岁月静好的画面中,她试图跟自己和解,不再苦苦挣扎。那些惊喜交加、委屈不愤、羡慕嫉妒等情绪,从涨潮般的汹涌澎湃变成了退潮后的风平浪静。
她站起来,身姿挺拔而高傲,仿佛身体里流淌着一股不可侵犯的力量。居高临下的斜睨着他,眼神透着冷漠疏离,“真希望我不曾遇到过你。”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泪模糊了李春雷的双眼。他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像是在从纯真无邪的小小孩童身上汲取力量与温暖。
男孩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听见了沉闷压抑的哭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悲鸣,也像山谷里的回音。他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男人的头,“舅舅,不哭!舅舅,不哭!”
萧缓离开了医院,漫无目的的在人群中穿梭,直到天空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人流四散。这场雨来得突然又猛烈,从屋檐流下来的雨水在街道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黑沉沉的天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萧缓孤独无助的站在雨幕中,任由狂风暴雨抽打在她的身上。
突然,一道强悍的力量将狼狈不堪的她扯进怀里,紧紧拥抱住。当冰冷的躯体贴近温暖坚实的胸膛,她的心一颤,紧张又期待的抬起头。
只见张小胖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与心疼。而萧缓在与他对视后,眼里期盼的光瞬间熄灭,渐渐爬满失望与伤感,直至黯然无光,身体也往后退了两步,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心底仿佛被一把尖刀划过,一边抬手想替她擦掉眼泪,一边无奈的调侃,“你是小花小草么,淋了雨就能长高长壮?”
萧缓忙低下头,避开他的手,自己胡乱抹掉脸上的雨水和眼泪,茫然不解的问道,“你不是在医院么?”
“是啊,我躺在病床上,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而我舍身相救的那个人不仅不在身旁相伴,还不接电话,害我都不能安心休养,只能冒雨前来送伞!”张小胖故意作出一副诙谐的表情,还不忘扬一扬手里的雨伞。
“小胖,对不起!”她满怀着一肚子悔恨与懊恼,站在除了他俩再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嗷嚎大哭起来。
张小胖没曾想是这个结果,一时手足无措,继而自打嘴巴,“让我嘴臭,活该被打。你看我这虎背熊腰的,怎么会被一条小蛇扳倒?医生说了没事我才出来的!”
“真的?”萧缓鼻音浓重,两只肿胀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将信将疑。
“真得不能再真!但是如果再不走,我可能不会被毒死而是被饿死!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你难道不饿?”
话刚说完,她的肚子便应景的咕咕叫了两声,萧缓羞红了脸,头低低的。
张小胖不禁哑然失笑,“下雨天最适合吃火锅,走,带你去咱们县城的火锅宝藏店!”
窗外的雨声渐歇,萧缓泡了一个热水澡,仰面倒在床上,浑身好似散架般,任由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蓬松柔软的被子上。
这一天过得可真够兵荒马乱,压制了许久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天仿佛释放殆尽,想了很久很久的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面前,打得她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真没出息啊,说狠话的是她,心里难过的也是她,先走的是她,频频回头的还是她。
“李春雷,我还没好好和你告别呢,你怎么就成了别人的…”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