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青情绪低落,一面回着话,一面继续在山洞里走动:“没!没什么……”
只是他一句话还没有说话,脚下就像踩着什么似的,身体一倾,一副踩空了,要掉下去的模样。
“小心!”众人惊呼,他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附近洞壁上藤蔓,稳住身体,朝脚下望去。
“这,这下面有个洞口!”他惊骇地道。
邓晨已经跑了过去。
两人拔开地上的藤蔓,露出个黑漆漆,磨盘大小的洞口。
众人一愣。
邵青高声喊着:“拿气风灯来。”
立刻有将点亮了的气风灯拿了过来。
邵青和邓晨举着灯朝下望。
“下面有人!”邵青激动地道,“我看到了白色中衣。公子,公子,是不是你!”
宋积云听着立马挤了过去。
白色丝绸在黑暗中泛着光,隐约可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俯卧在下面湿润的岩石上。
“快,快救人!”宋积云听见自己磕磕巴巴地道,直到郑全将她扶到旁边,邵青等人组织下去救人,宋积云这才发现自己四肢发软,站都有些站不住了。
郑全将她安置在山洞的石头上坐下,跑过去帮忙。
洞口太小,邵青下去都有点困难。
他们招了个小个子的男子,用绳索把他吊下去。
上面这么大的动静,下面却始终都没有声响。
宋积云觉得刺骨的冷,看见江县令过来,她不由喃喃地和江县令说着话:“那小姑娘说晚上还看见过他,我们来得还不算晚吧?这个时候应该把大夫找来,还得让大夫准备些跌打药。”
她说到这里,像突然间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喊“郑全”,让他赶紧去安排大夫,还要安排滑轿:“到时候好抬下山。干净的衣服毯子也要准备,这天气,只穿件中衣,怕是受不住。”
郑全看她一眼,顿了顿,又匆匆忙忙去安排大夫。
江县令犹豫片刻,让人拿了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绒毯给她披上了。
宋积云还是觉得冷,紧紧地抓着襟口,重新坐了下来。
小个子男子在洞下喊:“怎么把人弄上去?人都没气了!”
山洞里的人顿时像被割了喉咙似的,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不可能?!”宋积云抓着身边的藤蔓,试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江县令也顾不得她了,跑到了洞口。
邵青则第一个趴在了洞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再试试鼻息?肯定是下面太冷,冻僵了。”
小个子男子小声道:“你发什么脾气?难道我不想他活着吗?他活着,我们还都可以领点赏钱。”
回音让他的声音无所遁形地落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你他,妈的嘴里胡咧咧什么呢?!”邵青一声怒斥,打破了山洞的平静。
他站起身来就要往下跳,却被邓晨拉住。
“你冷静点!”他劝着邵青,“万一……元大人真的出了什么事,还得你帮着打点呢!伱这个时候可不能乱!”
徐光增也劝着邵青:“小不忍则乱大谋,先把人弄上来再说。”
“是啊, 是啊!”那些跟着来救人的衙役、巡检司、卫所的人也纷纷劝道,“谁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入土为安,赶紧把人先弄上来吧!”
还有人在那里道:“是不是赶紧找了道士、和尚过来,趁着人还没走远,做道场超度超度啊!”
枉死的人才需要超度,是怕他魂魄不散,为非阳间。
邵青顿时怒了,冲着说话的人就是一拳:“你胡说什么呢?!不用找道士和尚,老子先把你给超度了!”
“邵大人!”
“邵大人!”
不大的山洞里乱成了一团。
宋积云脑子嗡嗡作响, 仿佛被罩在一个琉璃罩里似的。所有的乱像都一一被隔离在了琉璃罩子之外,让人听不清楚,看不真切。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被山洞里的冷风冻僵了似的。
直到江县令神色悲伤地走了过来,轻轻地喊了声“宋小姐”。
宋积云抬头,木然地望着江县令。
那原本清澈灵动如山间潺潺泉水的眼睛,此时却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的生气。
江县令暗暗叹了口气,犹豫了半晌,说句“节哀顺变”。
别人不知道, 江县令心里明白,宋积云和元允中所谓的婚事不管其中有什么内幕, 但元家肯定是不知道的。
元允中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 连句话都没有留下就走了, 等到元家人来处理元允中后事的时候, 宋积云就算是想以红颜知己的身份去上炷香, 哭一场都名不正言不顺,不太可能。
他不由沉声道:“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你也别太伤心,活着的人,这日子总是得过下去的。”
宋积云沉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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