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总是往外跑,太不安全,万一在这深山老林里出了事,到底算是谁的问题。
路水城作为长辈,合理地指责道:“你要懂事一点。”
虞倦“哦”了一声,接着说:“如果我不懂事的话,现在应该在白城,而不是这里了,您说对吗?”
他知道,路水城想要掌控自己,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不会放任任何人那么对待自己,哪怕自己现在的身份的确是书里的一个炮灰。
路水城那边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虞倦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一边,靠在沙发上。
二楼。
周辉月听到虞倦从急促到平缓的呼吸声,甚至能想象他现在的样子,脸贴在角落,头发垂在半空,很轻地说:“真烦啊。这些人。”
手机放在一边,屏幕发出黯淡的光芒。
周辉月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窗户,窗框里装上了玻璃和窗纱,重新变得完好无损。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装上这些,因为会阻挡视线,他想要看到窗外的一切。
明天是最后一天,他浑身上下,最轻的、最微小的、也最被重视的一个伤口就要痊愈了。
而虞倦也不会再来到这个房间,他讨厌虫,对所有可能有虫出现的地方避之不及。
周辉月不希望那样,他想要探究虞倦。
探究过后呢?所有将要做的事都是有目的的,想要改变目前的状况。而夏天不同。无论是烈日还是暴雨,都只能接受,夏天不会改变。
虞倦也不会。
“解释”
虞家。
电话另一头传来挂断的“滴”声后,房间内骤然安静了下来。
路水城的脸色不太好看,胸口剧烈起伏,将手机丢在一边。
徐姨从头看到尾,知道她这通电话打的并不顺利,与预期相差甚远。
路水城没有徐姨想象中的生气,沉思片刻后说:“我总觉得,他没有以前那么听话了。”
徐姨轻声安慰她:“太太多虑了。紫金山庄那地方,是周太太用来关人的,能是什么好地方,小少爷又这么大了,有点脾气也很正常。”
路水城听了她的话:“是吗?”
她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从虞倦自己提出要解决这桩婚事,到去往紫金山庄,再到将外面的消息告诉自己,决定留在那里。每一件事,每一个计划,仔细想来,都是虞倦想做的,而自己好像顺着他的想法在往下走。
徐姨低下身,继续说:“他不会忘掉您的养育之恩,也不会想成为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
没有父母,代表没有依靠,没有人能自己撑腰。
从很小的时候,虞倦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从来不提,而是把路水城当做亲生母亲。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也不会爱护他的,他最在乎的是自己的身份。
路水城笑了笑:“你说得对。他是我养大的,我倾注心血,他怎么能忘?”
大哥和嫂子死后,虞倦还是个婴儿,操作公司和财产方面的事很简单。虞钊不想把虞倦留在家里,怕他长大了,和他们为钱的事闹起来,还是路水城打定主意,要把虞倦留下来,说要将他养大。
为了一个好名声是表面的理由。主要是虞倦和周辉月的婚约,还有一些她不舍得让亲生孩子去做的事,可以推虞倦出去。不是自己的孩子,无需耗费那么多心力,她只需要在保姆们都阻止虞倦吃甜食时给他一块糕点就能获得他的喜欢。即使小朋友会因此牙痛,她的心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波动。
但把虞倦锦衣玉食地养到这么大的前提是,虞倦真的能在她的掌控下,而不是长了翅膀就飞了。
“可是做长辈,不可能只有疼爱,把孩子都惯坏了。”
徐姨听着路水城的话,知道她已经有了打算,连忙附和:“您说的对。再怎么样,孩子还是该听话,您才能够决定他接下来要走什么样的路。”
路水城思考了很久:“我需要他真正的听话。”
虞倦开始不听话了。
周辉月处理完邮件,看了眼窗外,天色忽然变了。
然后收回目光,没有将手机收回去,他在等一个电话。
周辉月有两个手机。一个是车祸前遗留下来的,他受了重伤,险些死掉,手机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碎了半边屏幕。另一个是清醒后苏俪给的,来往通话都在对方的监视中。
三分钟后,屏幕亮起,是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
接通后,对面和他打了个招呼:“最近过得怎么样?”
是杭景山。
周辉月简短地回答:“还不错。”
杭景山大笑一声:“听起来心情很好。不过听我说完接下来的消息,你的心情可能就不行了。”
周辉月的语调毫无变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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