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沃:啊,太尉手好快,好想从他碗里捞点人出来啊。
李治看出了她的遗憾道:“姜卿若觉此人为良才,可以试揽之。”
元日大朝会后,姜沃制授正四品正议大夫。
姜沃往立政殿谢恩之时,就见皇帝满面笑容道:“媚娘昨夜回来,就有些不适,朕宣奉御一诊,是有身孕了。”
姜沃一怔,忙道:“那臣去看看。”
看了媚娘,就先问起昨儿吃的东西有点杂,没什么不舒服吧。
媚娘笑道:“还好,要说最不舒服的时候,就是想起你讲的鱼脍与虫……”
说到这儿,媚娘又想吐了。
姜沃后悔道:“那原是讲给陛下听得……早知道不讲了。姐姐,快别想了。”
媚娘无奈道:“并没有刻意去想,但是忘不掉。”
记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啊。
姜沃看着媚娘倚在榻上,心里是欢喜与极度的慎重并存。
小公主来了。
“势”已变
立政殿后殿一如既往温暖如春。
姜沃进门后,很快去掉了外头的大氅,只穿着冬日官服,都觉得有些热。
然坐了一会儿后,却见在床上倚着的媚娘,还伸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如意云纹锦袄。
她双手按在榻上,身子前倾靠近媚娘问道:“姐姐冷吗?”
媚娘道:“也不是冷,就总觉得身上有点寒意似的。”
见姜沃眼睛一眨不眨看她,媚娘又很快笑道:“你不必担心,女人有身孕的时候,总是多少跟平时不同——有的人畏寒有的人不耐热的都是常事。且昨夜和今晨,尚药局的奉御都来扶过脉了,孩子已有两个多月,胎像也挺稳的。”
媚娘边说,还边拍了拍姜沃按在床榻上的手,以做安慰。
却见姜沃沉默片刻后道:“姐姐,先生今冬一直在梁洲,腊月里我还给先生送过信和年礼——我再去信请先生回来为姐姐诊一诊吧。”
媚娘不由微愕道:“何至于此?”
她知姜沃说的先生,自然是孙神医:“从前你可从未主动扰过云游在外的孙神医。”
姜沃也不想媚娘有什么心理负担,于是放松了语气道:“这不是想着,姐姐这两次身孕离得太近了,就总有些不放心——弘儿是八月初一出生的,这才过了元日,姐姐就诊出两个多月的身孕。”
算起来,几乎是中间没有间隙。
媚娘目光先环过殿中——她一贯不爱太多人在身边,此时寝间内只有嘉禾,也只是在门口候着。
媚娘这才微微一叹:“是。”
媚娘面容与语气里,极罕见露出些疲倦之意:“我也知道,若只有弘儿一个自然不够。但我也未想到这个孩子来的这样快。”
姜沃只觉出现在媚娘面容上的疲倦,像是一根细却韧的丝线,勒在她心口,勒出一种细密的疼。
她忍不住反过掌心,将媚娘方才安慰她的手握住。
媚娘感觉到她握着自己的力气,再次摇头笑笑示意无事。
她声音放的很轻:“想想腊月里朝上这些大事——还好弘儿没出生在那时候,否则两头用心费神,只怕顾不过来。”
向来女人生产是最脆弱的时候,自己就在鬼门关门口转圈,自然顾不上别的。
姜沃道:“姐姐,就这么定了,我请先生回来诊一诊,彼此都好放心。”
媚娘想了想,到底是接连怀孕有些没底,就点点头:“好。”
抬眸,神色有些复杂:“只是……难为你了。”
孙神医不是能轻易请动的人,姜沃这回为了她请孙思邈从梁洲归长安,也是因为有多年来往的情分。
但这种情分只能救急,断没有形成惯例,总惊动延请孙神医从外地归来的道理。
姜沃这是把救急的机会,毫无犹豫地留给了她。
室内一片安静。
两人只是静静相对而坐,彼此相伴着。
姜沃坐了良久,直到媚娘疲色隐去,恢复如常。
“那我先回去了。姐姐歇一歇吧。”
谁料刚起身,就听外头宫人报文成公主到了。
媚娘忙命请,姜沃也就站住了未走。
帘子微动,文成公主进门,面上带着恬淡温和笑意:“今日进宫,在皇后处听闻昭仪有孕,自然要来贺喜。”
媚娘笑道:“公主快坐。”
姜沃也对她招手:“看,我已经给你搬了绣墩来。”
文成就跟姜沃一般,也坐在媚娘榻前的绣墩上,顺手给媚娘整了整锦被一角,温声关怀媚娘有无不适。
彼此语气熟稔。
说来,一年多前,文成公主第一回 欲拜访媚娘时,正好遇到‘淑妃为宫正司拆迁,媚娘又去给淑妃拆迁事’。
都未见到媚娘,文成便出宫去了。
如今却已然相熟。
熟到直接跳过宫中那些客套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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