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歪头看这个女人。
初见时她同二夫人孙氏形成鲜明对比,孙氏刁蛮霸道,孟氏善解人意。
但细节骗不了人。
孙氏嫁妆里有支商队,专走西域货运,每年都会捎来西域的蔷薇花露,不过五只。孙氏有次见宝知跟尔曼赞叹这味道清爽好闻,虽私下嘲笑她没见识,可九年来,凡是商队来京献物,皆是送三只到明日馆,连同令曼都没有分到。
孟氏家有布庄,每月都送来颜色鲜艳,样式精美的布料,明面上做得很好,可箱子底下送来的要么皆是爬满粉螨的布料要么就是如片缕,一用力就撕开。
她知道梁宝知向来不屑花精力纠结此事,一则为名声,二则刺探宝知的底线。
孟氏面甜心苦,如毒蛇一般,宝知刚入府不知深浅,可不敢掉以轻心,后来也游刃有余,只将她作了玩具看待,高兴时逗玩一会,不喜时就丢到一边。
“三夫人也错想了。”
“诚然,明面上我同喻台都是公里出钱,实则除了身契在侯府的丫鬟和公里配置的器皿用具,其他食宿支出,衣服首饰皆是走梁家钱庄与庄子铺子。”
她回忆道:“每季度新铺子楼店进的布料成衣与首饰配饰由我这个东家先挑也无过吧?”
宝知看了看孟氏身上的被染成钢青的长袍,心中惋惜,从领角可见其原本飞燕草的原色,也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了许久。
“三夫人身上这件源自初春送来的一匹云锦,华贵精致。我原打算送到绣房给喻台做外衫,后想想三表哥也要议亲,夫人该是出去宴客,故而没有挑,就送到三房。可是有这事?”
现下谈及黄白物,显失了侯府的清贵,不过宝知倒是感谢三夫人这会子提出来,好叫她一道挑明。
毕竟在利益面前,人人都失了眼,聋了耳。
孟氏愣愣地跪坐在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华美的料子、精致的头面、上好的瓷器,种种种种。
宝知继续说道:“三夫人卖了消息给阴川侯,才招致其觊觎大姑娘。若非郡主早有准备,怕是赴长泰郡主生辰途中就要生出事端。”
“尔后,也是三夫人暗中引了二伯父姨娘家中的公子与大姑娘相识。”
孙氏这才明白,不顾形象地推倒挡在前边的谢三爷,咬牙切齿狂扇三夫人耳光:“你这毒妇!竟敢害我女儿!”
几耳光下去,叫孟氏破了口角,吐出些几口暗红色的血。
谢二爷忙过去挟了她起身:“别打了,小心手疼!”
宝知置若罔闻,继续道:“你又买通小丫鬟,多次故意引得我同太子偶遇,只为的就是离心长房与四房。”
宝知有时也觉得有趣,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可以玩弄宫变中挥斥方遒而退的郡主娘娘与太子。
孟氏只见那桃花眼一弯,眼中水光潋滟,如花瓣般的嘴唇轻轻一抿,残忍又直白道:“这又是何必呢?即便全死光了,也轮不到你儿子。”
“不是的,都是我儿的,都是我儿的!”孟氏疯了似狂叫:“这都该是我儿的!”
郡主早就不耐了,挥手就叫人拖出去,谢三爷也不敢求情,怕下一刻就是被逐出家门。
南安侯面色沉稳,好似刚刚被揭了私事的不是他一般,泰然自若地汇报了这几日外头的事宜。
旁人都加紧步伐回院子,喻台却叫住宝知:“姐姐!去我院里玩吧!”
虽然喻台十岁了,但在宝知心里还是小宝宝的模样,二人姐弟向来亲密,再思及归来后因着尔曼在,所以喻台不好多待,只有用膳时才得共处。
宝知自然是依他。
喻台住的院子名为扶摇院,位于侯府东北角,院子很宽阔,离武场也近。
因为是公子的院子,故而小厮居多,即便是丫鬟也只有寥寥数人,且大了喻台七八岁。
喻台殷切地请姐姐上座,叫人泡茶。
他道:“姐姐快尝尝,这是我刚得得君山银叶!很是稠滑回甘!”
宝知一面抿着,一面用余光打量屋子。即便整洁,但窗纱半旧,椅垫陈旧。摆设均是前年的旧样式。
她心中暗叹,只觉心酸。
即便她得承认,随着事务增多,她很久没有关心弟弟了。
刚学会针线时还给喻台修过帕子荷包,后来便没放在心上。
喻台从一个小小的宝宝变成一个壮壮的男子汉全靠姨父姨母。
可姨父姨母也不是家中做主的,很多事情做了反而叫人怨恨。
孟氏的想法不是独一份,实则旁人或多或少皆有此想。
她心中有了主意。
宝知问:“不错,是好茶。”
喻台见姐姐笑了,自己也高兴,正要开口,就见姐姐笑眯眯道:“谁送给你的?”
真是料事如神,喻台讶异:“是东宫的内侍送来的。”
宝知压低声音道:“怎么胡乱收旁人的东西?若是他人假借东宫之名送来不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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