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门时我在倒茶,他叩门,我说请坐,他打量了四周,很慢才坐下。
“你喜欢喝茶?”
我分给他一杯茶时,他这么问。
“嗯,我喜欢。”
话音戛然而止,我喝我的茶,等待着。
他地下手,双手握在一起,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开口:“我没有抱着害他的念头,雇保镖。我只是怕重蹈覆辙。当时处理粉丝照片的时候,她们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再做文章,但是总有个别边缘化的人,得知消息之后发疯。我是想保护他。至于汇报,也不是我要求保镖做的,是他说工作比较清闲,起码留个底,让我知道没白花钱,所以这样的。我不是追踪狂,或者怎么形容。”
“那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你们分手了。”
“是,我本来该回去工作的。躺了够久,一个多月了吧。但是我空闲下来就会想他,做梦也会想他。看看他,确认他没事,我才能慢慢放下。”
“放下什么?你们分手了。”
“……“李洹载搓搓脸,过了一阵才回答,“是,我们分手了。我去找他那天我就下定决心,如果追到了,我这辈子就是他了,不会有别人;但是追不到才是正常的,是我喜欢他,不是他非我不可,在我表白以后我就不能指望跟以前一样,找我们是朋友的借口,增加肢体接触,故意逗他……什么都好。道理我都明白,我知道的。”
“但你还是想去找他。”我慢慢问,”对你而言,他是什么?”
“我不明白你的问题。他就是他。”
“如果你面前有一个家庭模型,模型里有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你认为你在什么位置上,他又在什么位置上?”
“……我没有把他当做女人看待。”
“这不关乎性。”我纠正他。
沉默一阵,他回答:“我大概明白你想说什么,如果非要这么形容,我想和他组成家庭,不要子女,也不会有父母。当然,这只是我想。”
“我想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或者我这么说,在他身上,你感受到了什么?”
“……他为人很积极,像个太阳,总是很照顾身边的人。从情感上讲,他是毫不吝啬的给予者,会主动承担责任。很照顾朋友,遇事能屈能伸,很大方。尽管专业能力不够强,他会不断学习,不断努力,笑着接受结果。这些都是我不具备的。”
“像你说的,他照顾很多人,他们又是怎么做的?”
李洹载笑了一声:“他们很正常,对待他像朋友一样,有打有闹。”
“你是怎么看待这种区别的?”
“你想说我缺爱。是,我承认。我想要累的时候有人能靠,失败的时候有人能鼓励,高兴的时候有人能分享,知道我的过去,包容我的嫉妒、不甘、愤怒、愚蠢、无能,还能站在我这边,始终无条件维护我……我在他身上看到这种可能。
“我的亲生父母总是吵架,我初中时他们终于离婚了。后来我才得知,根本原因,是我父亲出轨有了孩子,出轨的理由是我母亲不爱他……我的监护权在父亲那里,后妈带弟弟进门,我父亲就安排我住校。逢年过节回家,父亲、后妈、弟弟会聊生活,坐在一个桌子上,我像局外人。
“母亲后来出国,在国外嫁给了同样离异的初恋。那个男人经济条件略差于我父亲,但她结婚后很幸福,我很久没见过她那么笑着。起初,我放假还会去母亲家,她的新老公会给我塞点零花钱,再后来妹妹出生,家里条件捉襟见肘,叔叔因为给我零花钱少对我道歉,我就再也没去过那里了……任意一方都没去过了。
“我十六岁起,任何事情都是自己决定。学音乐,起初是因为,只要我弹琴,我爸妈就不会吵架。为了让家庭短暂安宁一些,我才考级,一直学新东西,维系那个家的平衡……他们分开,就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我发现唱歌能赚钱。
“饭店开业,酒吧热场,红白事宴,我都去,因为给钱,给很多。然后音乐就成了我的朋友,陪我见识形形色色的人。我慢慢学会作曲,摸索着发表歌。到大学,去更大的城市里讨生活。
“那时候对我而言,钱是第一位的。当枪手写歌?没问题,钱给够就行。几天几夜通宵连轴演出?没问题,加钱就行。从床位搬到隔间,从隔间搬到合租,再到独立租房。我终于有点钱了,独立了。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钱,我想买房,想安定,睁眼闭眼都是钱,直到某个音乐节,刚到音乐节现场,我就眼前一黑,倒下了。再醒来是在医院,一个中年女人守着我,我才知道自己低血糖晕过去了。
“那个女人是田叙的夫人,我叫她乔阿姨。醒来之后,她陪我做检查。田叙是那场音乐节负责人,他们乐队原本的键盘手因病退出,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临时顶上,又被我搞砸了。田叙是业内不多几个,公平,有原则,乐于提携新人的制作人,他只看品质不搞潜规则。做完检查医生问我多久没吃饭,血糖低得需要输血。我却在懊悔,那本来是我崭露头角的新机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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