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是他知道。伊九伊伸出手,搭住他的手臂,把他的手按下去:“我现在还有其他事。”
黎赣波说:“我又不是要逼你和我在一起,我只是想……”
伊九伊说:“我不需要你。”
黎赣波还想说什么,可是,身体突然不受控制了。他猛地往旁边倒去。
拨打那一通电话时,左思嘉其实刚从机场到市区,出租车飞速开走。他回过头,本来还想喝口水,行李没放,匆匆忙忙去拦新的车,然后直接报出地址。
目的地那一带有些复杂,小径很多,车开不进去,反而步行更方便。他只能将行李箱先放在出租车上,答应司机继续用计价器计时,自己下车。社区种植的桦树很高,遮挡了建筑上的名牌,他走走停停,不断地确定自己在哪。然后,他听到声音。
风声。隔很远的车开过的声音。伊九伊的声音。
浑浑噩噩的生活里,左思嘉经常逃避,怕死,害怕一事无成,害怕被丢下一个人,害怕思考自己的价值,因为知道没有。
那双手碰到了黎赣波的身体,手臂用力,狠狠将他推出去。黎赣波摔倒在地上,难以置信。
伊九伊惊讶地看向左思嘉。夜色那么暗,他的手臂缓慢撤回,手指仍然伸展着。他把不理解她的人推倒在地。
他的手是为这一刻而生的。左思嘉喘息着。忽然间,有个声音在脑内这样说了。既然不是为了钢琴,那么,左思嘉的手一定是为此而生的。
第28章
受理左思嘉的咨询以来, 他的咨询师曾听左思嘉聊过一次爱的话题。那次咨询持续时间很长,他们谈论了很久,关于爱情, 关于择偶观。左思嘉常发牢骚,对为了性而去邂逅颇有微词, 也不喜欢那些精明的恋爱关系,但承认真爱很难得。
咨询师问:“那你觉得怎样的是真爱?”
左思嘉回答:“我爱你,你也爱我。”
“……”
“我们抛弃一部分的自己,选择对方, 接受对方。同一时间,我们都认为对方比自己更重要。就这样。”
他的表情很放松, 但是, 看起来绝不是开玩笑。
过去的记忆消散,回到现在。夜晚医院的急诊科里,左思嘉和伊九伊坐在走廊上。左思嘉脱了一件外套,伊九伊披着这件衣服,两个人默不作声, 只是坐着等待。
半夜发烧的儿童在哭闹。喝酒摔跤磕到头的人缝了针,正奄奄一息叹气。值班的保安呵欠打呵欠。放射科的实习医跑上楼来,急匆匆地找人签字。人来人往, 各自烦恼。
接到一个电话, 左思嘉走出去。是刚才载他到伊九伊家附近的出租车司机。事发突然, 情况微妙, 现在不方便拿行李, 再说了, 他也不再在刚才那里了。左思嘉只好请他把东西送回他家。
他打个电话给冬妈,请她出门付钱、取东西。冬妈平时脾气火爆, 工作却很专业,一听就知道是特殊情况,唠叨了几句“怎么了”“别喝酒”“注意安全”。出租车司机倒还好,反正有钱拿。
今晚太惊心动魄。只有左思嘉烦恼。
挂断电话,左思嘉又向公司同事为交通报销沟通。等一切处理完,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
应该差不多了。
左思嘉折返,回到医院。伊九伊还坐在原地。她抬头,看到他。他盯着她的运动鞋,默默想,大晚上的,临时要见面,对她来说,肯定很仓促。早知道他就不约她出来了。不是他,或许没这么多麻烦。
伊九伊也低下头,看到那双脏兮兮的运动鞋,有点无奈。
她问:“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他坐到她身边:“没有。”
两个人并排坐着,也没有目光交汇。伊九伊看着运动鞋说:“你找我见面是想说什么?”
左思嘉说:“……就是之前的事。”
“之前什么事?”她直率地提问,侧过头,静悄悄地看他,“你说一直在想我,在想我什么?”
有一瞬间,他蹙眉,然后露出陷入苦恼的神情。磕磕绊绊,停顿了一阵,左思嘉说了一句什么,却刚好遇到有护士推着用完的轮椅经过。
橡胶轮胎在地板上滚动,金属踏板相互碰撞,发出响声,盖住了说话声。伊九伊不得不重新问:“你刚才说什么?”
左思嘉没有侧过头,反而像在躲避视线,慢慢地说:“想你在做什么。”
地球另一端,下雨的时候,他会想到,同一时间,她在做什么呢?
她听清了,霎时间安静。伊九伊回过头。
他却看过来,这次轮到左思嘉一声不吭地看向她。
门突然打开,他们两个人立即站起。医生走出来,在门内,夜班护士正在简单地给黎赣波喷跌打损伤喷雾。
刚才,在诊室内,黎赣波脱掉衣服,让这位医生帮他检查了身上,确定没有别的问题。医生说:“就是崴了脚,给他开点跌打损伤的药就行了。”
左思嘉说:“没有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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