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逃避或者其他原因。
亚度尼斯没有打扰她,只是时不时在笔记本上描画几笔。
现代社会的人,除了学生,或者老师等常常需要和纸笔打交道的职业外,很少有人还有着使用笔记本的习惯了。
亚度尼斯曾经也是狂热的电子设备爱好者,离开手机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
但穿越以后的经历却让他逐渐习惯了在没有便捷工具的帮助下生活。
事实上,他面对的困难不仅仅是没有便捷的工具。
消息的闭塞,思想的落后,行为的粗陋都是可以克服的,城市里糟糕的卫生状况可以通过居住在远离人烟的森林中解决。
就算是欧洲国家里无处不在的,在现代社会来临前几乎从未有过停歇的战争,其实对亚度尼斯来说也很有好处。
真正使他感到困扰的是异化的过程。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奔流的力量,魔法,或者别的什么,它们是如此强大又如此黑暗,尽管亚度尼斯在当时还处于非常非常年幼的时期,他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这份力量的作用下不断变化的过程。
起先,一切变化都是好的,他的速度变快,他的力量变大,他能磕磕绊绊地调动那些未知的力量在森林中保护自己,捕猎食物。
但很快亚度尼斯就发现,不管他捕捉到多大的猎物,吃下多少东西,他从未感受到饱足。
如果他真的从诞生起就从未吃饱过,那也无所谓——可他不是从一出生起就没有体会过饱足的感觉。
他在穿越前只是个普通人,然而他是一个完全能够吃饱的普通人。
亚度尼斯知道鲜美的肉类在烤得滋滋流油后会给舌头带来多大的慰藉,知道饥饿时的一枚白煮蛋会有多柔软鲜嫩,也知道蔬果被嚼碎时,是怎么样在口中爆出沁人心脾的水分,这些甜蜜的水分又是怎么缓慢地填满他的胃。
当然,人吃饱以后总是会再饿。
但人在饥饿时,只要吃得足够多,也一定会再一次吃饱。
亚度尼斯被折磨得够呛。
他在饥饿的推动下贪婪地吃空了好几个森林,而当他咽下这附近最后一座森林里,最后一头野狼的脑髓,又将它的幼崽也扒了皮,放在大火上炙烤时,亚度尼斯忽然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明知道自己吃进口中的任何东西都没办法填饱他的肚子以后,他依然能毫无情绪波动地大肆残杀动物,将它们统统塞进口中,即使摧毁一整个小型生态圈也毫无悔意的?
他对此毫无印象。
即使发现他已经产生了这样的变化,亚度尼斯的翻烤幼狼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歇。
他不再在乎过去的他在乎的一切事情,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
他也不为自己的改变感到吃惊,因为在潜意识里,在他的思想深处,不,在比思想深处更深,甚至比灵魂深处更深的地方——
亚度尼斯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事实。
他早已不再是人类了。
“我发现不管我向你倾述了什么,不管我用什么方式去向你描述我的经历,”伊薇低声说,“你从来不对我做的事情做任何带有否定意味的评价。”
“我不是没有做不带否定意味的评价。”亚度尼斯说。
“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做否定评价?”
亚度尼斯回答:“我不评价。”
伊薇惊讶地扬起眉毛:“我以为对客户做出评价就是你的工作。”
“你以为我的工作是什么?你以为我是什么……公关说客,企业形象化妆师,还是助理?全科医生?”亚度尼斯摇头,他看上去都被他自己连珠炮似的一长串话给逗笑了,“这些人才做评价,伊薇,心理医生不做评价。如果你遇到什么心理医生,他或者她告诉你某种心态、某种做法是绝对错误的,那么你和这个心理医生的每一次对话都纯粹时浪费时间。”
“如果我想得到一些评价呢?”伊薇不愿意离开这个话题,“不是以心理医生的角度,而是以私人的角度?”
“我会说你其实完全不需要心理医生。”亚度尼斯合上笔记本,“你只需要更多的、更多的、多到能够满足你的——”
伊薇看起来很平静,她连手指也依然是松松地握起的。她的心跳没有变快,她眨眼的频率十分恰当,她的嘴唇没有绷起,她的牙齿没有开始用力。
但她的脚趾扣紧了地板,以至于鞋面开始鼓起。
如果要谈起亚度尼斯做心理医生以来最大的收获,他会说,世界上几乎没有纯血的人类是可以不留痕迹地撒谎的。
拥有这种天赋的人数量稀少到会让任何有机会得知这个数字的人都大吃一惊。
“——暴露。”亚度尼斯微笑着说,“这就是让你能兴奋起来的东西,我说的对吗,伊薇?”
伊薇响亮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双手环胸,露出受到突如其来的攻击般又惊又怒的表情,她的呼吸急促,看上去她下一秒就会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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