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发音在有些段落会变得极其模糊,因为人类的喉咙无法承担那种音节。
然而听着听着,亚度尼斯却有些回忆起来了。
“我似乎,”他说,“我好像……我是曾经使用过这个名字。潘。”
他在口中咀嚼着这个音节,没有任何记忆从他空落的脑海中升起。
亚度尼斯并不为此惊异。
他本来就是会定期清理大脑以保持理智的,这段记忆消失了,说明那期间发生的事情都无关紧要。
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那段记忆不会造成某种混乱,被清理的记忆亚度尼斯全都存放在手账本里。
亚度尼斯端详了一下伊薇,知道这是她和他太过频繁的见面造成的。
也许他吓唬了一下伊薇才是真正造成她理智崩塌的原因。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也搞不明白。
人们总是忽然就理智崩塌了,很多时候,这种事情的发生跟他有没有做什么完全没有关系。
当然,在经过无数次实验之后,亚度尼斯还是找到了一些规律,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尽可能地在人类中自由行走而不伤害他们的理智。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穿上了一层憋闷的外衣,不太舒服,压抑,但这么做之后所获得的反馈让忍耐变得也还能够接受。
“……潘!我无上的主人!”伊薇狂热地欢呼起来,这欢呼很快就被痛苦的喘息打断。
亚度尼斯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拎到面前,歪着头打量她额头上生出的稚嫩尖角,和她背后因为新生而无力地垂落下来的肉翅。
伊薇虚弱地任由他拎着,湿漉漉的粘液和血丝从她的雪白的躯体上滑落,将她的金发和碧眼浸得无比妖诡。
她转变成了魅魔。
他甜蜜蜜的、可爱又温柔的的仆人,他狂热的信徒,他珍爱的的小羊羔,他的代行者和传信人……
“不要叫我潘。”亚度尼斯说,“亚度尼斯是我的名字。”
“是的,”伊薇温驯地回答,“这也是您的名讳之一。”
“你的治疗还没有做完。”亚度尼斯有点点不开心:事情的发展又和他的计划完全不同了。
“您已经治愈了我。”伊薇立刻说,她用湿润的眼神注视着亚度尼斯,热切的迷恋、腥红的欲望和毫无保留的崇拜在她的面孔上闪烁,“您已经治愈了我——我早已经成为这庞大游戏的一部分了,一切都是游戏的一部分,包括为这个游戏的规则而感到痛苦这一本身。”
“而现在不再有痛苦。”她紧接着说,“不再有痛苦了!不再为人类的情绪所困,我所渴求的无尽欢愉……”
她凄厉地尖叫起来。
亚度尼斯撕下了她的肉翅。
他将手中血淋淋的翅膀小心地折叠了一下,放到沙发上,又折断了伊薇头顶的弯角。伊薇在他的手中发抖,伤痛让她泪眼朦胧,然而她只是哀婉地、迷茫地凝视着亚度尼斯,在撕裂的痛楚中感受到无上的喜悦——
因为亚度尼斯喜爱地用指尖蹭了蹭她被撕下的翅膀。
“真可爱。”亚度尼斯说。
也就比触手差一点点吧。
第33章 第一种羞耻(完)
托尼知道,不管办到一件事需要面临多大的困难,他最后总是能够办到这件事的——只要他确实想。
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确凿无疑地拥有类似的想法,人人都面临过人生的重大滑铁卢。
在遇到这样的滑铁卢之前,世事无常、人力有所不及等等句子不过是一个人们知道,但从不放在心上的“大道理”。
他们知道事情以这样的逻辑运行的,然而这样的逻辑在他们眼中完全隐形。
托尼从出生到现在只在一个人身上遭遇过滑铁卢,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小时候,他得不到霍华德的关注,也从没有在霍华德口中得到过任何诚恳而不带调侃的肯定;青少年时期,他的人生笼罩在美国队长的阴影之下,他从霍华德口中听到的永远是队长、队长、队长。
成年以后,霍华德老了,停留在原地,托尼接手了霍华德小部分未完成的研究,而以现实的角度来评价,托尼成果不能说不斐然。
可他依然无法让霍华德满意。
所以尽管托尼认为他迟早有一天能搞到亚度尼斯的联系方式……但因为亚度尼斯和霍华德有所关联,所以如果他在这件事上花费了大量时间却一无所获,好像也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
这反而让托尼更摩拳擦掌地决心一定要弄到亚度尼斯的联系方式了。
霍华德其实很清楚托尼的想法,可惜他也知道托尼注定无功而返:就像他告诉托尼的那样,亚度尼斯会使用电子设备,可被他使用的任何东西都会发生一些难以言喻的异变。
甚至手机号码也是一样。
“他的号码永远是固定的,起码在他自己眼里一直都是。如果他主动告诉你,你可以用他给你的……东西,联系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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