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先生。”
佣人点点头,把保温箱合起来捧走。
郁芸飞皱了皱眉,她一直以为薄峥嵘是个只看重儿女能力的上位者,因此她教薄棠也好、薄媛也好,都是让他们拼命充实自己,成为骄子,从来没想过薄峥嵘居然还吃温情这一套。
这一年,薄峥嵘提及薄棠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这么下去,薄妄这个长子的地位就要在薄家扎稳了。
不能再放任下去。
……
“你怎么还把海棠酥放里边了?”
梧桐院里,洗漱过的鹿之绫半躺在床上,听到电话里薄妄的声音她一下子坐直起来,“那你父亲吃得怎么样?没发火吧?”
她知道她妈妈的独家料理有多黑暗。
那口味也就她吃得消,薄峥嵘估计够呛。
“灌了一壶普洱。”
薄妄背靠着床背坐在床上,呆在自己的卧室里,一边懒洋洋地说话一边把手串松下来,卡在虎口上方一颗一颗转着把玩。
“……”
吃海棠酥的标配是普洱吗?
鹿之绫有些无奈,“哪有你这样的,非要整一下自己的父亲。”
薄妄盯着佛珠上的牙印,唇角恨不得勾到天上,“我丈母娘研发的美食,怎么算整?他不懂欣赏,我都没说他什么。”
“……”
鹿之绫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还反应了一下,然后脸颊微微发热,“你今天说话怎么有点……”
丈母娘都带上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动不动说结婚以后,要为结婚努力,他说话总是克制收敛。
“有点什么?”薄妄明知故问。
“……”
鹿之绫不知道怎么形容。
薄妄捻着佛珠,眼底满是得意忘形,“我总留着给你反悔的机会,但你连定情信物都给了,足见你的诚心,那我还收敛什么?”
鹿之绫愣住。
什么叫总留着给她反悔的机会?
“薄妄,我们谈了一年的恋爱,你一直觉得我会反悔吗?”
她忍不住问道。
薄妄呆在自己的卧室,眼睛跟长在佛珠手串上一样,“不是觉得你会反悔,是给你反悔的空间。”
“为什么?”
鹿之绫有些小郁闷。
“老子没上过学,还在少管所和赌场里呆过,都不是出淤泥而不染,而是我就是那堆淤泥。”
薄妄盯着手串低笑一声,有些自嘲,更多的是一种平直的叙述,“我最了不起的就是投胎投得不错,还在你无依无靠的时候留在你身边,撇开这些,单论个人,我配不上你,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想明白这一点。”
“……”
鹿之绫坐在床上,目光滞了滞。
原来,他是带着这种自卑的心态同她谈了一年的恋爱,怪不得他会主动提说先不急着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她咬了咬唇,轻声问道,“那你到底是在等我反悔,还是怕我反悔?”
听到这话,薄妄捻着佛珠的动作一顿,眸色凝起来,越发深邃,似无底的深潭。
他抿了抿薄唇,最后诚实地道,“怕。”
“……”
鹿之绫听得心里一疼。
她自小在爱的环境里长大,即使一朝落难,痛苦崩溃,她都不曾自卑地厌恶自己。
薄妄的经历和她截然不同,他的童年环境导致他即使回了薄家,他依然在内心深深地自卑着,他怕她有一天发现他没那么好抛弃他……
所以,即使他迫切地想抓紧她,也不敢对他们的未来抱绝对的期望,
鹿之绫抬了抬眼,眼眶涩得厉害,她正想说话,就听薄妄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嘶——”
“怎么了?”鹿之绫紧张地问道。
“动了下,伤口有点渗血。”
薄妄低头看一眼自己膝盖上的纱布,鲜血从纱布上渗出来。
“我让你走亲情路线,没让你走自虐路线。”
鹿之绫说道,伸手掀开被子下床,在熟悉的位置拿起盲杖打开。
“我实在讲不出肉麻的话,自虐一下效果也差不多,薄峥嵘信了就行。”
薄妄道。
要不是她发话,他还真不想理会薄峥嵘。
“他当然会信,因为你对他确实有感情在的,不是吗?”
鹿之绫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动静放到最小,不让电话那头的他听到,也不让梧桐院里的人听到。
“胡说八道。”
薄妄轻嗤一声,拒绝承认。
鹿之绫慢慢穿过梧桐院,放缓呼吸道,“你明明可以更糊弄的,可你还是要求闻管家弄来的原料全部低脂低糖。”
海棠酥下面放着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低糖茶点。
“我是为了避免被发现。”
薄妄仍然嘴硬。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