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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在意姐姐,应该不算该被谴责的错事吧?
毕竟姐姐可是他的“家人”。
也正因为是相处了超过十二年的家人,姐姐的每个神情,每一动作,她的眼神,她的笑,她说话时任何变化的语气,他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知道什么时候她说的“没事”根本就是一句逞强的笑话。
姐姐今晚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从海边过来以后就一直神情恹恹,强颜欢笑。
这样的姐姐也罕见地挡不住甘乐遥认真起来的模样,他没被糊弄打发回集训的宿舍,而是不容拒绝地先把看起来有些恍惚的姐姐送回酒店。
“姐。”他在临走之前叫住准备关门的姐姐,站在房间门外,看着她略带sh润的眼睛,扬起一个与平日无异的笑,“打起jg神,你这样后天怎么上班?”
他贱嗖嗖的揶揄语气终于又逗笑了姐姐,她伸手点点他的额头,叮嘱他自己回宿舍注意安全。
甘乐遥在姐姐关上门后敛了笑意。
他不喜欢姐姐在葬礼上时那种几乎要被风吹折的脆弱模样。
她捧着百合掉着眼泪,失去家人的哀恸于她而言无疑是深刻的切肤之痛,即便厚厚的坟土底下埋着其中一位,早就在她幼时将她无情抛弃。
甘乐遥也知道他的姐姐还有个弟弟,年纪和他一样。
但不同的是,那个东西是跟姐姐有血缘的,在世俗意义上被默认的,真正的弟弟。
开什么玩笑。
这对甘乐遥而言简直荒谬,他无法认同就因为t内那点虚无缥缈的破血,有个人便能够无论何时都算作姐姐的家人,哪怕他消失在她生命里的时间超过十年。
就那种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连葬礼都不来的家伙?
就那种被姐姐连脸都忘掉的家伙?
就、那、种,连报上名来都不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姐姐耍得团团转的家伙?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姐姐一定不知道她和她的血缘弟弟在长相上有相似之处。
只不过姐姐常年都是垂着眼角、柔和地微笑,而那小子则是一脸全世界都欠了他的y沉模样。
还撒了个无聊的弥天大谎……
甘乐遥撑着脸望向景se快速倒后的车窗外,轻蔑地冷笑一声。
18
高澄意想象过很多次,当那个小孩子心态发作撒下的谎言被戳破时,她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难过?失望?不在意?
他本以为他能足够冷酷地欣赏姐姐所有的悔意与难堪,恶劣的谎言之下,他想冷漠地刺伤她,嘲笑姐姐是否眼盲心盲,寂寞到能把亲生弟弟当做陌生异x暧昧。
然而事到临头,他一句也说不出口。
图柏冬茫然回头的那个刹那,高澄意直视着眼前笔直的公路,袖管下握紧的手背上,隐隐凸起淡青se的血管。
转弯镜中映出的是姐姐霎时泛红的眼底,社会0爬滚打过的她掩饰泪意的速度极快,在外人看来她神se仍然如常,可身t里的血缘拥有特别的敏锐,高澄意从她敛去的神情中,仍然捕捉到了那抹转瞬即逝的阵痛。
是痛没错。
她难堪,失望,且不理解于他居然真的坐实那个恶劣的捉弄。
这的确是最让人费解又最优柔寡断的报复,就连高澄意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一点报复成功的快意都没有。
沸腾的血ye如数冷却在姐姐的双眼之中,高澄意扯走隐约意识到什么的图柏冬,他用力地皱了皱鼻子,难得觉得迎面吹来的海风凉得刺骨。
姐姐如他料想的那般被他的谎言刺伤,情绪为他牵动,他理应是居高临下的胜利者。
然而时隔多年,在察觉到姐姐泫然yu泣的那刻,高澄意仍然觉得自己被禁锢在当年小小的身t里,他望着姐姐滑落泪水的脸颊,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慢慢攥紧。
你遗忘我。
你抛弃我。
你来见我。
就像姐姐与他之间不可逾越的时间差距,他在姐姐面前,永远都是个不懂事的输家。
他那天准备的台词本是一把准备狠狠cha往姐姐心上的淬毒之刃,可出口时他却迟疑,最后模棱两可地问了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是姐姐的存在把他变得软弱。别人眼里捉0不透无所不能的高澄意,在姐姐眼里就会变成那个连话都没法坦率说出口的孩子。
我恨你。我想恨你。
你会恨我吗?还是不会?
你将如何看待这样揣测你试探你的我?
认定姐姐会被自己的态度所伤,事到临头又为见到她的眼泪而闷闷不乐——血缘究竟是多可恶的东西,给予他如此盲目的自信,笃定即便时隔多年、就连父母的葬礼都不去,姐姐仍然会对他的一切情绪有所反应。
高澄意冷冷地呼出一口气,海风吹乱他稍长的额发,露出他与姐姐相似又不似的眼睛。
图柏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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