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不能喝酒的,在沈游嘴里和饮料没什么区别的果酒都让魏无酒的脸上泛起了红,但这丝毫不影响沈游吐槽魏无酒竟然把果汁当酒。然而那天魏无酒的心情果然是好,竟然都没有揍他。那天晚上,喝醉了的魏无酒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说他想自己早逝的爸爸妈妈、也想养一条狗,最好是边牧,聪明,能帮他解决很多问题。也许以后他想开农场了,还能让边牧做回老本行。魏无酒还说他想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就不用工作了,可以早点退休去住养老院,还说他要以行动不便的档次交钱,连饭都要别人喂他嘴里。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最终落在了“我想找个人陪我”上。那一晚,沈游的心突然就触动起来。他看着已经躺在草地上睡熟了的魏无酒,怕他着凉,便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盖在了魏无酒的身上。于是,第二天一早,看到没有穿外套的沈游,魏无酒……打了个喷嚏。魏无酒恨不得翻白眼:“大少爷,找间酒店开个房很难吗?”沈游也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暗暗觉得昨天在河边冻了一晚上的自己就是个24k纯沙币。于是,昨天晚上还在潇洒地谈论未来的两个少年今早一起到医院挂水。从记忆里回神,沈游问:“狗呢?是边牧吗?”魏无酒指了指小店的里间:“不是,是哈士奇,现在睡着了。”沈游笑了:“哈士奇还有睡着的时候?”魏无酒:“全镇的人都在遛它,接的客太多了,忙不过来。”沈游:“……”沈游沉默半晌,才继续问:“它叫旺财?旺你的财吗?”魏无酒点头:“当时我在这里开店,没几个人来买东西。后来是一个小姑娘对着我和旺财拍了几张照片,说要帮我宣传,我才逐渐有了客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美妙的记忆,魏无酒脸上的笑都是轻松写意的:“旺财确实很旺财,我最近还接到了一个大单子。”看着魏无酒脸上这样轻快的笑容,沈游一时之间又是觉得欣慰,又是觉得嫉妒。他欣慰于魏无酒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过得很不错,却又嫉妒魏无酒消失的这一年里,他的生活没有他。“没有我他也过得很好”与“没有我他竟然过得很好”两个想法相交杂,使得沈游的脸色都有一瞬间的扭曲。好在魏无酒现在是个瞎子,他看不见沈游的复杂。沈游努力掩饰住脸上的嫉妒,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你过得好就行。看到你现在过得好,我就知足了。”魏无酒反问他:“你呢?来余晖小镇做什么?大少爷来旅游?”来找你。来看看你过得究竟好不好。来看看你没了我是不是对我日思夜想。
可是看着眼前的魏无酒仿佛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样子,沈游又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说什么呢?难道真的告诉魏无酒,他是来找他的?这一刻,沈游忽然很想问问魏无酒,他究竟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可是很显然,魏无酒九成九是忘记了。也或许,魏无酒从来都没有记得过。沈游苦笑一声,他甚至不敢将他想问许久的话问出口。最终,沈游将所有的质问都咽了回去,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我来……散散心,正好在网上刷到余晖小镇的推荐,所以就来了,没想到正好在这里看见你。”“那可真是太巧了。”魏无酒招呼沈游坐下,摸索着帮他倒了一杯花茶,“你尝尝,我自己晒的花茶,好不好喝?”透明的玻璃杯里漂浮的是纯白色的茉莉花,一朵又一朵,堆栈在一起,复杂得像是沈游的心。茉莉花。柏揽洲最爱的茉莉花。即便沈游在佛罗伦萨只是在混日子,他也知道当年佛罗伦萨冉冉升起的两颗艺术新星——来自古老而神秘的东方的、黑发黑眸的男孩儿魏无酒;来自法兰西的中法混血、金发蓝眸的柏揽洲。当年,魏无酒和柏揽洲的名字永远捆绑在一起出现,每次沈游到佛罗伦萨艺术大学去找魏无酒,总能听到他们的名字成双成对。嫉妒。别问,问就是嫉妒。沈游脸色扭曲地喝完了这杯茉莉花茶,暗暗告诉自己魏无酒只是单纯地爱喝茉莉花茶,和那个绿茶婊洋鬼子没有任何关系。浑然忘记,自己也是半个洋鬼子。魏无酒浑然不察沈游如同九曲回廊的心思,他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说着,似乎是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好笑,他随即摇了摇头:“大少爷最烦心的事,也不过是沈叔叔逼着你继承家业吧。”沈游反驳:“我像是幼稚到为了不继承家业就离家出走的人?”魏无酒笑了:“所以,大少爷离开柏林到达佛罗伦萨的理由是?”为了不继承家业……沈游继续嘴硬:“因为佛罗伦萨不冷,柏林很冷。”魏无酒敷衍地点头:“所以,现在你觉得佛罗伦萨也冷了?”“……”沈游持续性嘴硬,“就是不喜欢了,不行吗?想换个地方生活,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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