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面塞满了衣物。虽然在上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已经被扔得七七八八,但还是有很多衣服,堆在一起,垫在衣柜的底下。岛上湿度很大,衣服不晒的话,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臭味。路雨被这股气味包围。他很想打开衣柜,呼吸新鲜的空气。但是他没有。他在等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最好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等到。若拉听话地躲在一边,无声地将他看着。他看不见若拉,但是能在黑暗中感觉到她的视线。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他听见了开枪的声音,在之前,即使躲在衣柜里面,枪声也非常刺耳,从门口传来。他感觉到有人跑进了卧室,然后从卧室的窗户跳了下去。然后门口又传来了枪声,接着是骂声,但那已经听不清楚了。他在想外面有没有人,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他们正等在沙发上,坐着。也许他们已经离开了。夜晚很漫长。他握着枪的手心全是湿濡的汗。他向天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进来。可能因为他不信神的缘故,神没有保佑他。脚步声响起了。“啪嗒”“啪嗒”“啪嗒”一点一点,从门口,到客厅,到卧室。最后停在了衣柜前。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他握紧枪,握得很紧,非常地紧。“喳喳喳”衣柜的门被拉开了,滑轨发出断断续续的难听的叫声。他的枪口对准了站在衣柜外的人。他却不敢抬头看。他应该抬头看,可他就是迟缓了半秒。他猛地抬头,手往板机上扣“姐姐”章驰带着若拉和路雨下了楼,路雨年纪不算小,介于儿童和少年之间,若拉也只比他小个一两岁,两个小孩跑得飞快,一蹦一跳地就下了楼。章驰提着电动自行车走在后面这是她目前唯一值钱的财产,此外,没有这个东西,明天还不知道要怎么去上班。站在一楼最底下的时候,章驰抬头望了一眼他们住过的房子。幸好,一穷二白,连口吃的都不剩,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她头也不回地骑车走了。若拉和路雨一个卡在自行车把手到驾驶位之间,一个坐在车后面,路雨一手拿着枪,一手掌住自行车的车垫,他背对着章驰而坐,大言不惭地发话“姐姐,等有人追上来,我就把他们砰砰砰”他单手举着枪在半空比划,大概觉得自己威武神气极了,可惜没有被驾驶座上那位掌舵手看到。夜风总是一阵一阵,有时候大,有时候小,大的时候吹得头疼,小的时候吹起来也头疼。章驰决定以后都不在晚上骑车兜风了。目的地是垃圾场外的一个废弃仓库。就是上一回她被暗算的地方。巷子外面有一盏很微弱的灯,但照不亮占地面积宽广的仓库内部在白天有太阳的时候,里面都有光照不见的地方。路雨和若拉先从车上下来,他们丝毫没有普通小孩的惊慌,毫无疑问、毫无芥蒂、主打一个随遇而安、风落风起,飘哪儿是哪儿,比她还有范儿地在里面横冲直撞,跟占山为王的土匪差不了多少。章驰下车,仓库里面很多废弃的金属材料,她随手捡了几根铜管,将电动自行车锁在仓库外面。过了一会儿,她又走到仓库外面,将铜管拆了下来,直接把自行车往里面搬。贵重物品。贴身携带。仓库里面有一些木头箱子,非常大,比章驰的身高还要高,宽度能容纳至少五个人,不知道以前是装什么的。章驰率先走进箱子里面,闻了闻,没闻出个东西南北所以然,大致判定是个没毒的东西,招呼若拉和路雨就往里头钻。总算有了个避风的地方。晚上睡觉的时候,章驰又想还不如改造营呢。章驰醒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儿都还没起。路雨的右手还拿着枪,紧紧地拽着,让人不禁怀疑从昨晚到现在他是不是就从来没松过。章驰没有叫醒他们。路雨在这个岛上比她待的时间长,他们知道该怎么做。流浪。她是新手。章驰从木头箱子里面钻了出来,天已经亮了,光照在仓库之中,尘埃便无处遁形,章驰禁不住眯了眯眼。今天太阳会很大。章驰推出自行车,这玩意儿是太阳能供电,售价比较高,但是不用插电,非常省事,往太阳底下一推,个小时就能把电量充满。不然她连充电的钱都拿不出来。她现在身无分文。还有一周才发工资,但她已经等不了了。三张口嗷嗷待哺。她准备辞职。去捡垃圾。坐电梯升上二楼的时候,章驰忽然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选择去捡垃圾。因为工作是没有例外的。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情况,无论你想不想,能不能,可以不可以,你都需要在周一到周五,这个固定的时间段,把自己的自由绑定给某一个系统或者组织,你虽然拥有自由的意志,但你的头上被套了一根绳,所以你看到了可能,但是那根绳子会将你绑在寸尺之间,你往外走一步,就勒住你的脖子。于是你学会乖乖地只在绳子之内转圈。你每天转啊转啊,食物只会出现在绳子之内,但是你只是拴着绳子,不是蒙着眼睛。你看到了很多的可能。你的身体和你的心灵开始发生分离,你站在原地,你的心却飞到了不知道哪处犄角旮旯或世外桃源。有些人,选择闭上眼睛。有些人,选择解掉绳子。想看舍山取草写的赛博 垃圾岛9吗请记住本站域名那些解掉绳子的人,有些飞得海阔天高,自由自在,有些刚扑腾起来翅膀,就“啪唧”砸在了地上。也许,不是所有出狱的犯人一到这里就决定去捡垃圾。他们曾经可能也选择过正常的生活,因为各种各样突发的因素,他们无法将这种生活继续下去。他们中断了,就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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