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艰难地挪动着身躯,试图从地上站起,身体刚拔高的一瞬间便重重摔倒在地。夏小满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扶,但到他的身边又收回了手,她改变不了这里的一切。少年挣扎着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靠近大门,夏小满在一旁跟着,她总感觉这人摇摇欲坠,下一刻又要摔倒。果不其然,对方脚下一软,往前倒去,但好在,他扶住了门框。少年靠着门框缓了许久,才再度抬脚踏出宅子。他哀哀的看了眼两座土堆,目光又从土堆移至枯木上,“明明就是不要我了。”他看向宅子外面生机浓浓的桃林,刺目无比,下意识的用手微微遮住双眼。他瘪嘴,眼眶蓄满水汽。他胡乱的擦了一下眼睛,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漫天的花瓣如同守护者一样,围在他的身周,虚扶着他。这一段路他走起来并不轻松。夏小满记了一下,如果不是花瓣扶着他,他大概要摔在地十次。每次花瓣将他倾倒的身体扶起来,他就挥手驱散它们,试图摆脱它们的帮助,但是对方依然不舍的护在他的身周。“走开!”他挥出一道灵力,聚起的花瓣被斩碎,七零八落。出了压邪涧结界后,天已经黑了。少年沉浸在悲痛中,没有注意到四周细碎的声响。夏小满听着这些声音警惕起来,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是想做什么?她寻着声音而去,看到了十个魔族人。“是他,上!”几个人死盯着前面身形不稳的少年,确定他没法立刻回到结界之中时,一起窜了出去,同时挥出道道魔气。少年反应过来,拔出手中的剑抵抗。“是斩阎罗!他就是狗徽音的徒弟,杀了他,为我们魔族报仇!”“剥皮抽筋!为镇邪涧下的前辈们雪恨!”“拆了他的仙骨!”魔族人紧逼着少年,少年被汹涌如潮的强力魔气击飞,后背重重地撞在远处断裂的建筑上,随着建筑倒塌的声响,还有清脆的骨头断裂声。这群魔族人下手狠辣,不留余地。夏小满跑过去看少年的情况,少年吐了一大口血,瘫在地上难以动弹,眼神中的哀伤转变为愤恨,咬紧牙关怒视着向自己逼近的魔族人。随着魔族人举起大刀,四周的景象又开始疯狂变幻。等到场景再次稳定,夏小满再度睁眼,已是白天。映入眼帘的是倒塌的城墙,但从那断裂的牌匾上可以看出,这里是秋塞城,然而遍地废墟,看不到一座完整的建筑。无数的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他们衣衫褴褛,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她看见这里有赤灵和天山的修士在帮助这群凡人,但是凡人太多了,伤的不重的人都要动员起来干活照顾人。人群并不安静,有哭声,有哀怨,有叹息。“小仙人醒了。”夏小满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寻声而去,看到了与现在样貌无二的池穆。他正将药材放入身前有些沸腾的水中。而一旁,是躺在石板上的少年。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半闭半睁,目光迷茫地望着天空。“你已经睡了五天了,先把这个吃了。”池穆伸手递给他一颗药丸,少年动了动手指,微微抬起的手又重重的落了下去。“他伤的重。”一旁清点药材的老者开口提醒。池穆直接把药丸塞进少年的嘴里,“吞下去。”少年一动不动,他的注意力被嘈杂的人声吸引。“苍天不公啊,他们神仙和魔界打仗,遭殃的却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啊!”
“我家好不容易建起的房子,他们挥挥手就毁了!”有人捶胸顿足。“他们天魔二界,每次争端一起,我们就遭了殃!”“都是这个压邪涧惹出来的祸事,要不是这个压邪涧,我们的家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天上的神仙打完拍拍pi股就走人,可我们怎么办?!”“我的孩啊,他才二十岁啊——”有人痛哭流涕,肝肠寸断。“唉,可是没有他们,我们怎么能活下来?”“要是世上没有神仙和魔族人,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唉,神仙和魔界打架,苦的是我们啊。”少年听着这些话握紧了拳头。“你们小点声,天上的神仙听到了会生气的。”“我全家老小都因他们的战争而死,他们有什么资格生气?我为什么要小声?”“你这话说的不对啊,没有他们你也死了。”“现在和死了也没分别!”“他们不就是为了争夺压邪涧底下的东西吗?为了这个东西,这天下被他们搅得稀巴烂!”夏小满看着少年猩红的双眼,倒吸一口凉气。周围的哭声和抱怨声此起彼伏,其中也有理智的声音,她听进去了,但看着少年的样子,他恐怕只听到了那些抱怨声。少年两行清泪落入纷乱的鬓间。他双目睁开,盯着天上。突然咳出一口血来。“吐血了吐血了,你先看看那个孩子!”刚才抱怨的人群中,传出来担忧的声音。但夏小满想,现在的他听不到这些,恐怕满耳朵都是让他红眼的话语。夏小满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这群人确实是流离失所,与亲近的人天人永隔,大多数人不过是在悲痛欲绝中胡乱抱怨,借此发泄自己的情绪。她看着废墟和尸体痛哭,口不择言发泄的普通人,转而又看着满目恨意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紧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睁眼,又到凌宅前,满目飞花和窜入鼻腔的清香,让她沉闷的心情缓解了些许,她再次推门而入。院内的枯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粉白的花瓣一簇簇的,好似一团团云朵,盖在宅子上面。在她踏进宅子大门的那一刻,看到了言笑晏晏的祥澄和谓净。“小卿,你的剑招与你娘的相差甚远,尚有差距,还需努力精进。”话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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