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渡城里的人与分到土地的农户不同,他们消息来源更多,也更惜命。眼下两军对立,无时无刻不是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下,只要嗅到一点风声,刚刚开张的铺面,又马上关闭,要是传信说得再具体一些,来源是某个营里的亲戚,又有人拖家带口,逃离安渡。整个安渡城草木皆兵。只有玉堂春,每日里照常营业。文慧也找到冯蕴,“女郎,城里都在传,齐军要渡河攻城了,我们可要歇业一阵,等战事明朗再说?”冯蕴却道:“慧娘不用担心,真要打起来,歇不歇业并无差别,你我是将军府里出来的人,横竖都一个样子。”文慧安心不少,“女郎说得也是。”冯蕴微笑,“你在玉堂春门口摆上告示,收购铺面、住宅、金银、古董、珠宝、布匹、瓷器等等,可以钱币交易,亦可换成米粮,只要价格公道,万物可收……”在门口收购,不是把玉堂春变成大集市吗?好在,玉堂春的生意也就那样,要是门外长街变成集市,说不定更热闹一些。文慧点头,“女郎的意思,这仗打不起来?”冯蕴摇摇头,“正因为会打起来,眼下才是收购的最佳时机。等战事结束,哪里来的便宜货等着你?”文慧有点懂了。女郎是要以低价购入那些人手上的产业和物资。但她还是担心。“女郎可有想过,若是齐军打回安渡怎么办?”冯蕴嗤声就笑了。“北雍军打进安渡都没有耽误我们什么,还怕齐军回来?再说了,齐军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到安渡的。”前面怕北雍军,现在怕齐军,文慧想想是有点荒谬……可女郎在这个节骨眼上拼家底做没有把握的生意,好像也很荒谬。文慧冷眼旁观,一直觉得女郎对裴大将军是没有外间以为的那样恭顺的,不只如此,女郎根本就不怎么待见大将军。但今日女郎这席话,又好似对裴大将军极有信心。文慧不懂,但她习惯了听冯蕴的招呼行事,当即不再问了。“我听女郎的。”这些日子,玉堂春没赚什么钱,但女郎毫不在意,只说积福积德,当成赈灾放粮好了。消息传得很快。当天晌午,齐军要渡河攻打安渡城的消息,就在大街小巷里,沸沸扬扬起来。安渡城人人自危,到处可见拖家带口出城避难的人,因此,玉堂春门口摆出来的“收购告示”就格外扎眼。有人要逃离安渡,很多东西不便携带,当下时,连当铺都关门了,有一个可以交易买卖的地方,那可了不得。于是,玉堂春从早上到下午都排起了长队。有人换得了需要的粮食、布匹,好像捡了大便宜,沾沾自喜。更多的人觉得冯十二娘是个大傻子,仗着大将军的宠爱败他的家,一边在心底暗自嘲笑,一边数着钱走人……长门庄里好多人都觉得女郎疯了。这时不赶紧准备如何避祸,收购什么物资呀。就连贺洽都觉得冯十二娘不太正常。这是一场硬战啊,谁知要打多久?可能三年,可能五年,战事拉长,安渡城不可能再恢复往日繁华。打仗什么最缺,粮食啊。她换那些房子铺子和古玩来做什么?贺洽在政事堂里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劝劝她。”他认为自己应该指点年轻的女郎,以免她把将军的家底败光。玉堂春里,冯蕴也有些发愁。不是愁门外排起的长队,和陆续形成的买卖大军,而是愁前来卖好东西的人太少。整整一天,她就收了几个铺面和两座不临街的砖瓦房,两方大金印和一些金银首饰和珠宝……好的宅子和珍品好物竟然一个都没有。是安渡城里的有钱人都跑完了?还是哪里出问题了?冯蕴让邢丙派人去打探,不到半个时辰,人就回来了。“十二娘,花月涧也在喊收购,大街小巷里敲锣打鼓地喊,那告示写得跟我们一般无二,价钱却比我们高上许多……”原来是淳于焰在抢生意?好好的世子不做,大发战争财。这个时候,冯蕴有点明白淳于焰前世为何会不辞辛劳,左右逢源,两次促成晋齐两国和谈了。
人家不打,他拱火。人家打起来,他又促成和谈,在中间来来去去地倒腾,别人战死沙场,而他不出一兵一卒却成了最大的赢家。钱都让他云川赚去了。≈ap;ap;lt;divcss=≈ap;ap;“ntentadv≈ap;ap;“≈ap;ap;gt;人也会陆续往最为稳定的云川流动。好家伙,赚大便宜,不知捞了多少好处。但他连告示都抄玉堂春的,分明就是诚心作对。冯蕴正愁找不到借口上门找事,得了消息,回去换身衣裳就要出门。“女郎。”贺洽气喘吁吁过来,看到冯蕴赶紧上前,“你这是做甚啊?”冯蕴笑一下,“贺功曹不都看见了吗?”贺洽噎住。看四周人多,又朝她招招手。两人一同走到里屋,贺洽这才语重心长地道:“旁人说我还不信,女郎这等聪慧的人,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冯蕴问:“功曹此言何意?”贺洽道:“这战才刚开始,结束尚无定期,女郎这不是……唉,败将军的家吗?”这是她自己的钱,败家与将军何干啊?冯蕴看着贺洽满脸忧心的样子,淡淡一笑。“我的钱多得花不完,就当做善事吧。”贺洽:……他张着大嘴巴,原本还想再劝两句,却见那女郎带着几个仆女和部曲,昂首阔步出门了。贺洽闭嘴。将军一世英名,怎就招上了这样的女郎?只怕从此家宅不宁,夫纲难振了!入了秋,天黑得有些早。酉时刚到,花月涧里便掌上了灯火。侍卫桑焦匆匆打帘入内。“将军府的冯十二娘,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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