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离开后,小雾看着那人的背影,微微垂眸。
没有再多问。
她是泥泞地里的人,学到的只有取悦和伺候两件事,没有“试探”“质询”这第三件。
小雾心知肚明,是她僭越。
她拿着房卡,乘坐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口等着两位服务人员,拿着几张纸。
“裴先生喜欢棕色或者白色的浴袍。”
“他喜欢柔软听话的身边人,却不希望身边人化浓妆。”
“哦,还有,他需要身边人能喝点酒。”
……
购物清单一样长的注意事项,服务人员足足念了10分钟,最后才躬身,捧着换洗衣物和器具,送到她面前。
“祝你顺利。”
小雾点头。
她把自己全部收拾好,掏出房卡,刷开门。
感应灯尽数亮起。
昏黄色接天连映,游鱼般铺漫整个房间,酒柜区域液体惺忪。
这里就是小雾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进入过的顶层房间。
学姐告诉她,里面折磨人的东西应有尽有,全部为一次性的;浴室中别有洞天,连着纯天然温泉浴池、无边海景和大大小小的“人体工学”情趣浴缸。
纯欣赏有之,水乳交融亦有之。
怎么看,都是个神仙地方。
小雾狠狠摇头,撇掉脑海中不该有的想法,捏着自己烫热的耳垂,来回揉搓,披着层透明浴袍,低头跪等。
临近10点,门卡“滴”的一声。
她膝行两步,凑到门边,拉开门。
还是昨天那位裴先生。
刚从公共浴池出来,身上慵懒地披着件黑色浴袍,领口深敞,肌肉纹理遒劲清晰,隐于腰线;黑发半湿半干,尾端沾着水珠。
剔透,将悬未悬。
“嘀嗒”。
砸上腰线。
圆形深痕,从粘稠中心区域缓慢扩散,洇至裸肌,在引人遐想的位置驻足徘徊。
小雾目光僵直,怔忪片刻才反应过来,急匆匆起身,去拿吹风机。
裴译忱看都不看跪在旁边的她,仿佛脚底下是只野猫野狗,兀自开灯,高大的身躯窝进沙发,单手拄颊,从手机中调出来一份文件。
小雾硬着头皮,靠近他。
“裴先生,我帮您吹干头发。”
跟他说话,她紧张得要命,嗓音软颤。
裴译忱慵懒应声。
“嗯。”
小雾打开吹风机。
温烫小风从长筒中争前恐后地鼓出来,一面燥热,一面湿凉,柑橘雪凇的味道清洌袅袅,鼓胀地钻入鼻息,充斥整个胸腔,不会让人方寸大乱,也没办法心如止水。
她伸手,拨弄蓬硬的黑发,碰触到男人清晰的面部轮廓,一时心思黏稠,没抬手。
下一刻,朗硬指骨抵住她的手腕,扣着,掰到一边。
裴译忱乌沉地眯起眼睛。
“你在干什么?”
嗓音磁沉,仿佛是记重锤,敲到她的心口。
“先……先生。”
骤然被抓包,小雾神情慌乱,脑海中闪过无数说辞,男人却不理她,松手,面无表情。
“跪到旁边去。”
“让你起来你再起来。”
小雾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手里吹风机嗡嗡作响,“裴先生……”
裴译忱放下手机,漫不经心眄视她,“怎么,岛里没有人教你规矩?”
有。
首要规矩是以主人意志为行动准则。
小雾关掉吹风机。
身体僵硬地、缓慢地从沙发上滑下来,跪到裴译忱指定位置——他的腿边。
像岛内所有没有灵魂的乖巧玩物那样,去到了她应在的讨巧位置。
腰板挺直,视线却收着,一丝一毫不敢上抬。
盯着男人从容翘起的腿。
冷白脚踝裸露在外,连着脚背凸浮的青筋。
小雾发怔、发愣。
喉咙口绵绵干热。
男人兀自倚靠在沙发边,点起一支细烟,在缭绕的烟雾中给助理发英文消息,一心多用,提点无数大事,唯独将她冷漠晾置。
不像有些眼色浓重的客人。
觊觎她,惦记她,最好费点小心思就能得到她。
时间缓淌,静水流深。
小雾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腿脚发麻,小心翼翼地掀掀眼皮,觉得男人没有在看她,便稍微挪动腿脚,腰也塌软懈怠下来,想要偷偷摸摸耍个懒,却恰好撞上男人瞥扫过来的神色。
面上微僵。
很快在脸上排满讨好的笑意。
“先生,您需要喝点什么吗。”
这一次,裴译忱彻底处理完手上的事,起身,居高临下地瞥看她,半晌,寡淡地问,“你来这里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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