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忍受狂风暴雨,靠乞讨与盗窃获得一丁点可怜的生存物资;而眼下他竟然坐在属于自己的干净整洁的床上,平静地享用一顿充足的晚餐——那位名叫玄尔的机器人推着托盘,挨个房间敲门,轮到季满时,它的电子眼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响起带着电流的中性嗓音:“你好,小南,还记得玄尔吗?”
季满向来只在摩天大楼的电子屏或是公共轻轨车身外张贴的广告里见过这种高科技的玩意。他不知道怎么使用,也不知道小南是谁,于是伸手去拿托盘上的面包。就在他快要碰到时,玄尔突然转起履带,后退一步:“抱歉,玄尔认错了。你是谁?”
季满慌忙回答:“我是季满,你好,玄……玄尔。”
“你好,我亲爱的季满,欢迎来到白门俱乐部。”
晚餐随即被放到他的桌上,机器人再次转动履带,无声离开了。
“北扬区今日最高气温二十度,最低气温十二度,晴。今日要闻:朗素爆发大规模民众骚乱,临时政府采取武装镇压……国际人道主义保护组织宣布节推送《俱乐部白皮书》,告知季满在这里生存下去所需要的信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即是奴隶们的工作守则。譬如,奴隶们提供服务的时间一般为晚上七点至凌晨,需要保持空腹;一个奴隶每天晚上可能需要服务许多先生,也有可能同时服务多个。最重要的是,奴隶们需要掌握一套最基本的流程,以提供最得体的服务,服务流程则显示在一篇长长的文章内,每段文字配以视频讲解,包括如何事先清理、跪姿指导、如何挨打、口交秘籍、如何调动主人情绪、后穴开发说明……
的确十分得体。
季满努力学了,他知道这关系到合同上约定好的每月薪酬能否准时到账,也关系到他在即将面对且从未面对过的陌生而可怕的未知场合中的境遇。在他人生中睡桥洞的阶段,就已经听别人说过白门俱乐部里的奴隶是如何工作的,那些描绘让季满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充满了恐惧。
这天夜晚降临的时候,门终于被敲响了。
邓鸣走了进来,穿着和三天前一模一样的管家服,带着一成不变的机械性的礼貌,对季满说:“你好。住得还适应吗?请你准备一下,稍后由我带你去演播室。”
季满的心猛地沉了一下,慌忙从床上跳下来,说:“我……要怎么准备?”
男人将手中一个盒子放到他面前:“请妥善利用里面的工具。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在这里等你。”
季满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努力搞清楚那些工具的使用方法,在卫生间足足耗费了一个多小时,期间邓鸣敲了门,催促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我很快就好。”季满匆匆忙忙整理好现场,清洗完使用过的工具,将它们放回工具箱,外面又说:“那些工具都是你个人的,以后就留在这里。不用穿衣服,请出来吧。”
季满只好赤裸着出来,只剩下脖子上的项圈。邓鸣目不斜视,掏出一块布料:“请穿上这个。”
那是一条黑色的情趣内裤。季满把它抖开,基本上只抖开了三条绳子,外加一个象征尾巴的毛球。等他终于穿好后,邓鸣将季满熟悉的锁链系到他的项圈上,说:“请跟我来。”
一路上,对方没有再说话。从休息区走来,沿路有许多男孩朝他注目,都不带有什么表情。走到电梯附近,眼前出现了一个低矮的黑色铁笼,大小正好能容纳一个成年男性蜷缩在里面,邓鸣牵着季满在铁笼面前站定,弯腰打开门,对季满说:“进去吧。”
似乎是看到季满脸上的犹豫,男人催促道:“请快一点。”
季满撑着铁笼的上沿,坐到了笼子里。男人将锁挂上,推着铁笼进了电梯,按下负一层。
电梯门一开,光线立即变暗,仿佛剧目开演,角色登场。季满跪坐在铁笼里,被缓缓拖入一个大厅,他终于看到了那些“先生”们——大约七八位,全部身穿西装,围坐在赌桌前,有些一本正经,有些散漫地调笑着,有的年轻,有的年长。看样子牌局仍在继续,等到邓鸣将笼子拖进来时,他们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铁笼里的季满身上。
邓鸣朝他们略微弯腰,随后打开笼门,把赤裸着身体的性奴牵了出来。季满仰头看着烟雾缭绕的昏暗房间,和被烟雾遮盖的模糊不清的脸,他听到几个人交头接耳:“新货。”
他们看起来互相认识,不像是新来的客人,更像是俱乐部的会员或管理者。上等人。那些看向季秋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赏玩与评判,从上到下一扫而过,又很快落回各自的谈话中,仿佛只是审视了一眼某个新买的稀奇玩意——提醒着季满属于他的身份。季满不易察觉地深呼吸,想要缓解紧张情绪,就在这时,靠他这侧的一个身材圆润的西装男站了起来,面朝牌桌对面的人,语气嘲讽地说:“愿赌就要服输。”
对面的人被挡住了,但季满可以看到他身旁的人全部转过头去望向对话的两人,气氛突然变得紧张。
那人说了句什么,季满没有听清,就在西装男转身离席时,他感受到来自对面冰冷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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