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癫疯发作似的弹开,一阵语无伦次,声音好比尖叫鸡:“这是什么鬼?!活的还是死的?!怎么眼珠子还带转的?!”——刚刚周大人就是被这东西吓倒的。梁陈笑够了,道貌岸然地正色:“不确定,不死不活吧,我怀疑是中了偶人的毒。一摸就中毒那种。”“圣女干的?”苏视回过味来,“你说那‘新鲜尸体’,就是这种东西?”周大人颤颤巍巍地瘫到座位上。梁陈摸下巴:“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我看过了,这些‘尸体’大都中毒不超过七天,身上还有一缕残魂,且大部分都是身强体壮的男子……”苏视心里一突。梁陈挥挥手,那在贼人面前挠痒的一众人等就退出去。牢房里没上铐的只剩三个人。他才说:“所以这事儿要么是一个欲求不满的色魔干的,要么是圣女干的。”周大人迷茫,苏学士怒视的目光中,梁陈突然起身,装模作样的扇子不经意地在周大人的大脑门上一掠,一抹光就停在了他眼前——梁陈将一个“止”字贴在了他眼前。偶人之乱波及到极北之地,十里城中。周大人虽是个小县官,但明里暗里的夺嫡之争中,站的是哪一方都不好说。世道里都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些风险能避则避。毕竟人心难测。那原本贴在贼人嘴上的失语咒顿时钻进去,在心脏处炸开一捧迷醉的烟花,如诗如酒,迷人心魄。刹那所有人只觉得浑身浸没在了温暖的水中,就如退回襁褓到了母亲怀中,不管怎么样都会被原谅,好几个人口中霎时发出满足的呻吟。梁陈声音就像高窗里打进来的微醺之风:“谁打算先说?”苏视回过身,一个人软泥般撑起了手腕。梁陈笑眯眯地把符咒收了,那人霎时流下两行眼泪,低声道:“凉……凉珂。”“怎么说?”“这些‘牺牲’是圣女要的,偶人是靠她给的一块瓷片成的,但据说心中还要有劳什子的怨恨,不太懂。那人自己拿了瓷片,可以自己选择什么时候偶人化,就成了没有神智的偶人,这时候它就大肆杀戮。被它弄死的尸体,带回凉珂。——帮主说要头七没过的,只有那个期限之内的才有用。”苏视:“如果是炼阴兵的话,这个要求确实符合。”那人又道:“具体是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跟着大哥一起做的,帮主跟副帮主都被那个女人骗进什么幻境寻宝去了……”
好巧不巧,被骗进去侥幸还没死的几个也就在他们边上。梁陈对他笑眼一弯,那身高七尺、满身虬结肌肉的匪首就自动开口,比应声虫还快。这技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苏视简直叹为观止,觉得梁陈哪怕不是亲王,也可以靠拍花子这一绝技吃喝不愁了。“那女的说保证答应我们殿下,帮他拿回顾家江山!”此话一出,梁陈顿时跟苏视一对视,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一丝惊心——前朝的国姓才是姓顾!但前朝的皇室子孙都被太祖赶尽杀绝了,且当时梁昭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还令芈族向他们的子嗣下了肉体永远不可长大的红颜毒咒。他们明明追查的是三皇子梁斐,谁知道又从狂风帮的匪首口中问出了前朝余孽的谋划,难不成这圣女同时在与两方势力周旋?!她有那么大胃口吗?最坑爹的是,这两方,还真说不准阻止哪边更迫切一点。梁陈又问:“这殿下,是哪位?”苏视皱眉——他们其实这次来极北之地,其实还有另一个秘密任务,奉梁晏之命,他们正是来追查前朝余党的,据说那是故太子顾仇的一队残兵,一直春风吹又生,宛如打不死的小强。但万万没想到这顾仇人长不大,但竟然跟另一个头大脑小的巨婴梁斐间接合作了!他们彼此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就算谋反,那最后不也得彼此分一杯羹吗?圣女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她又想要什么?梁陈可不信那女人有那么大心胸去纯做慈善。匪首却吐出来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殿、殿下乃十二王……”梁陈没听懂:“什么玩意儿?”博古通今的苏视解释道:“前朝那亡国君……他生了五十个,太子顾仇是嫡长子。其他的子嗣,封王的时候要那饭桶赐字——试问一只玩物丧志的饭桶能赐什么好字?他从头到尾按年龄一二三四封下来,封了四十九个。”梁陈:“…………………………”世界上竟然有人比我还平淡朴素。“没记错的话,十二王叫做顾平渊,他是宫女所出,人非常不起眼,泯然众人那类,不讨宠。对了……当时他的封地就是凉珂!”两人对视一眼,苏视又说:“当时先皇派我叔父去四地围剿前朝余孽,按照我叔父的性格,不可能谎报军情,顾平渊出逃在外,当时绝对是被我叔父结果了。要么就是他用了什么障眼法。”“有理,这个障眼法或者替身法,八成就是圣女教给他的。此后他一直伺机而动,假借故太子的名义谋反。”梁陈点头,又问:“那圣女什么来历?”“不知道……”匪首说,“她在凉珂已经很久了。是她主动来找殿下合作的。我们只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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