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蔚隐约觉得,宜王这次来找自己,或许与昨日清晨灾民冲击泰州城门有关,那些灾民在城外已经住了许久,其中大半都是清庐县的人,他们的家园被洪水淹了,想回也回不去。每日只能靠粥济维持生命,许多人挤在一个棚子里,既无隐私,也无归属感,负面情绪早就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奈何宜王军令严明,不允许在泰州没有找到固定住所的灾民入城,即便是潜逃进泰州也没用,街上每日都有宜王的亲兵巡逻,发现衣不蔽体,无处可去的人,立刻就会被丢出泰州城去。这些日子,泰州城内甚至连一个乞丐都见不到。而昨日清晨,那些灾民之所以奋起冲击关卡,大概是因为看到自己带着好些与他们一样灾民打扮的人,进了泰州城。吴蔚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柳翠微,事已至此又何必多一个人跟着担心呢但吴蔚还是默默在心里把昨日清晨的事情做了复盘,吴蔚并不认为自己做出了什么刺激灾民的举动,也没有任何不守规矩的行为,这就足够了。即便宜王怪罪下来,吴蔚也有应对的说辞。哪怕没有自己,张尺和栓子也不会把自己的家人丢在山洞里不管不顾,而李大姐一家,吴蔚也绝对不会任凭她们自生自灭的,吴蔚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吃完了饭,吴蔚和柳翠微到书房里说了些关于成衣铺的计划,要选多大的门市,门市的位置定在哪里比较好,成衣铺的定调,等等。小梅带着入库账册回来的时候,宜王府来接吴蔚的马车也到了,吴蔚让柳翠微在家看账等着自己,并请小梅再跑一趟牙行,转告牙行的人她还需要一处所出地段治安良好的民居,还要一间距离米庄二条街以内的铺子,若原本就是成衣铺的,最好。小梅和吴蔚一同出门,吴蔚上了停在宅院门口的马车,小梅则独自往牙行去了。马车来到宜王府的一个僻静的角门,门口已有家丁打扮的人候着了,见吴蔚来了,立刻开了角门将人引到了院里,拐过几个回廊,穿过一片花园,家丁引着吴蔚进了一处僻静的小院,推开独立的院门,朝吴蔚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吴姑娘,王爷在书房里等你。”吴蔚进了书房,这间屋子吴蔚很熟悉,正是东方瑞几次派人把自己迷晕了,带过来和她见面的地方。吴蔚心道宜王今日特意挑了这间书房见自己,或许也是一种无言的摊牌吧。“民女吴蔚参见宜王殿下。”宜王坐在书案后,朝吴蔚扬了扬下巴,淡淡道“自己搬凳子,坐吧。”“谢殿下。”吴蔚搬来一张圆凳,坐在了书案的另一侧。宜王上下打量吴蔚一番,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本事不小,把京城搅得人仰马翻。”吴蔚也跟着笑了笑,不置可否。“那个会飞的东西是出自你手吧”“是。”宜王叹了一声,却是满眼的幸灾乐祸,说道“皇兄怕是做梦都没想到,那铁桶一般的京城竟也有守不住的地方,全京城的人都没想到,东方瑞是飞出京城的。”从京城逃走之后的事情,吴蔚不知,宜王却是有渠道知晓的。东方瑞自从接管明镜司,屡破奇案,悬案,在百姓的心目中本就带着几分神秘的色彩,明明是必死之局,却又让她逃了,而且还是乘着天灯飞走的,百姓便觉得东方瑞是天上星宿下凡,在人间的使命还没有完成,被老天爷给救走了。而那些从热气球上洒下的证词,朝廷的人根本就无力处理,虽不至于京城百姓人手一份,但京城的百姓们也都通过各种渠道,用极快的速度了解到了证词上的内容。再加上京城是整个梁朝最大的集散之地,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各地货商,进入和离开京城,东方瑞的事情随着那些货商的离去,被带到了整个梁朝一时间,民间对此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而朝廷的力量虽然强大,在如此汹涌的民意之下,还是显得微不足道了。而皇帝必须要处死东方瑞和态度,太后又破例单独召见了东方瑞,这两件事情的加持,让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宜王突然拿出一沓宣纸放到吴蔚面前,又将盛着墨汁的砚台连着一根毛笔推了过来,说道“把制作那个天灯的法子给本王写出来。”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吴蔚的计划部署的很好,几台热气球在执行完任务以后,全部被烧毁了。吴蔚捏着毛笔,垂头盯着面前的宣纸,最后只吐出一个“是”字,便开始书写起来。热气球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只要选对燃料,给出一个合理的球体容积就能做出来,吴蔚只用了短短二页纸,就把热气球的图纸画好了,递给宜王。“殿下。”宜王仔细看了看,挑眉道“就这么简单”“殿下不信的话,大可以找人按照图纸做一个出来,测试一下。”宜王点头,心满意足地收起了热气球的图纸,说道“这次,本王就算你将功补过,不追究你引起骚乱的事情了。”宜王不是东方瑞,吴蔚也懒得和宜王掰扯道理,便只简单回了一句“谢殿下。”宜王轻笑一声,随手将一块巴掌大的牌子丢给吴蔚,说道“拿着吧,会让你在这泰州城内行走方便些。”牌子是纯黑色的玄铁材质,上面印烫了二个字宜王府。吴蔚看着手中的牌子,没有拒绝也没有谢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听宜王自顾自地说道“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本王身边的侍卫人手一块的。”吴蔚依旧垂着眼眸,恭顺地说道“这块令牌于殿下而言不过是一块普通的令牌,但对民女而言却是能改命,救命的贵重之物,民女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万分惶恐。”宜王摸了摸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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