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惊醒过来,姜绾睁开眼睛,她伸手抚着因为梦境惊慌得微微起伏的胸口。
睡在一旁的男人也醒了过来,用手替她捋了捋汗湿贴在额角的头发,手指碰到脸庞冰冰凉的,见她面色苍白的样子,下意识坐起来把着她的手腕诊脉,另一边温声问道,
“娘子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脉象并无大碍,只是脉跳得有些快,体质阴虚。
“心跳得怎如此快?”
姜绾好一会儿将心跳平复下来,回过神才发现身体出了一层冷汗,闷在里衣里贴着皮肤有些粘腻,加重了不适感。
“我…我做噩梦了。”
梦里的画面大部分在醒来时就已模糊,但是最后的场景她想忘也忘不了。
再开口,带上了哽咽的声音,
“夫君,我梦见喻哥了。”
那天他们慌乱难过得将采来的药草全部丢在山上,所有的东西顾不上一点都落在地上,只想快点再快一点下山寻人。
村子里的人都帮忙拾了火棍和灯笼,在崖底下找尸体,又或者是断肢残骸。
有人说,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能保住全尸都很难,很有可能已经…那人的话语在她的哭声中停下,总之是让大家看仔细些,任何东西包括衣服碎片都不能错过,人不在了,能保全的尽量都要保全。
夜路难行,崖下的的路并不常有人行走,他们只能分散开各自举着火棍和灯笼在杂草丛、乱石边、灌木旁寻找着痕迹。
他们沿着掉落的位置往前寻找了很久依旧一无所获,夜幕中乌云布着,丝毫不见月光,深夜户外的风吹得棍子上的火摇摇晃晃变了形,几盏灯笼里的蜡烛被吹灭,几个人又重新借着火棍将灯笼重新点燃。
直到前面一个又一个声音说没有找到,有人劝说道等天亮了一大早再出来寻,夜路难走,手上的火棍和灯笼燃了大半这样下去可能要摸黑回去更加危险。
正说着话,天边已经闪了一道惊雷,有下雨之趋势,村里年长的大人安排着回去让人赶紧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天边又是一道闪电,霎时间照量了半边天,随之而来的是轰隆的雷声。
雷声直接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直到人群的最前面喊了好几次才听清楚。
找到了。
所有人围了过去,铺开了担架。
她跑到了最前面,在围绕的火光里,躺着一具全身破损、面目全非得早已认不出形状的人,身下的土地是大片干涸了的血迹。
“我看见了喻哥走时的样子。”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两颗三颗地浸透了里衣,
“你知道的,全部都是血。”
将她紧抱进怀里,双手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轻拍安抚着,男人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艰涩安慰着她,
“绾绾,不要想这些事情。”
“喻哥也不会想看到你伤心难过的。”
又一滴泪落在他的肩头上,透过衣服灼痛了皮肤,他亲吻着她的耳朵,
“绾绾,我们能做得就是珍惜当下。”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亮,透过窗户缝可以看到外面大亮的天,男人替姜绾取了衣衫过来,一件一件帮她穿上系上衣带,见她还没有完全缓过来,轻哄道,
“不是说好趁一大早去看喻哥的吗?我先去烧热水,快起来准备洗漱吧,不然就来不及下山了。”
听到这话姜绾才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起身下了床收拾着要用的物品,等一行人沿着山头的另一边走着,远远的,男人和姜绾都看到了那座坟前立着的墓碑——
喻梵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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