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芄感觉自己后颈被轻轻揉了揉,武垣动作轻柔小心,似在安抚。所以是有人过来了?三息后,他听到了有脚步声,自远及近。“……你说有人?这叫有人?”“我方才仿佛见到了烛光……”“你眼花了吧……又下雪了,有点亮。” 我恨他外面又下起了雪, 夜很冷,风很寒,坊内没有预警, 外院也没异常信号, 内院巡查的人也就不怎么上心,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随机开两个房间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就离开了。文书房里,屠长蛮松了口气, 并未立刻重新点燃灯烛, 只压低了声音:“我们还看么?”夜色太暗, 崔芄连面前武垣的脸都看不清, 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温热呼吸, 此刻正落在他颈侧。“先离开?”“可是这么多东西……”屠长蛮有些遗憾。崔芄:“我都记住了。”屠长蛮惊讶:“这么多,你看一遍就都记住了?”“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武垣也说话了。屠长蛮:……所以你也记住了是么!你们的正常和我的正常不一样!武垣大手扣在崔芄后腰,没有离开:“夜深人乏,还有巡查队骚扰, 没必要在此浪费时间。”行,你们都聪明,就我一个笨行了吧。屠长蛮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两个聪明人:“但外面仍然有宵禁。”武垣:“我许了别人方便。”屠长蛮:……武垣垂眸, 和崔芄解释:“同人换了班,辛苦我一个,圆满一小班。”这个意思是……崔芄抬眉:“现今街上值守的,是内卫的人?”武垣颌首:“是。”自己人, 当然能行更多方便, 只是得悄悄的, 不能让别人知道,被举报了也不是摆平不了,多少有点麻烦。他朝屠长蛮打了个手势,让他自行归家,又朝崔芄伸出手:“走?”崔芄看了眼屠长蛮头都不回,潇洒离开的背影,眼梢垂下,乖乖把自己手搭上去:“嗯。”接下来的路很长,夜很静,崔芄被武垣带着,要牵就牵,要抱就抱,非常配合,乖极了。怀里抱着人的感觉很好,很暖,心里也跟着柔软了。
武垣身影极快的掠过坊墙,躲过内外人视线,声音低到有些哑意:“方才害不害怕?”有那么两次,他行动惊险,差点要被发现。崔芄摇摇头:“不是有你在?”武垣手似乎紧了下,没再说话了。崔芄感觉有点点怪,回头看了他一眼。若照往常,像这种时候,武垣必然会忍不住逗他,说一些看似暧昧,实则开玩笑的话,最近却不太会了……这个人近来多了很多礼貌,像一个君子。或者说,这人像是真正接纳了他,把它当做同伴,放在并肩而行的位置上,必须要给予尊重,不再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人。到了小院门前,武垣开口道别:“今夜且好好休息,明日我带去找那位琴娘子。”崔芄有些意外:“你有空?”武垣唇角微勾:“我忙碌这么久,为的不就是想做自己的事时有时间?”他轻轻按了下崔芄的头,转身离开,背影那叫一个潇洒。崔芄:……所以这个自己的事,是查案子,还是其它?他垂眉转身,将夜色关在院外。第二日。崔芄起得有些迟,不过武垣也没有太早来,用过午饭,才忙完事过来找他,一起去找琴娘子。去的是教坊司。“所以这位琴娘子曾是官家女子?”崔芄问武垣。教坊司跟外头的青楼楚馆不同,属于官方机构,练习舞乐,以备官衙需要时使用,按规矩,没有那些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是。当然,只是‘按规矩’。武垣颌首:“琴娘子苦练多年成名,一手琴技名扬四方,人美,性子傲,来处讳莫如深,如今已然难查,但身上仍有傲骨,听闻从不奴颜婢膝,学不会伏低做小,普通人家养不出这样的姑娘……”二人一路往里,被请进了琴娘子的房间。雅室香兰,暖意融融,琴娘子的房间高雅别致,布置的很讲究,和她本人气质相类,长眉凤目,梨花面,清冷颜,一身风情融于纤骨,十指葱葱,正百无聊赖拨弄着琴弦……她的美,必须得会品,才能领略。“梁大人不日要举办宴席,琴曲下午便得定下,稍后我便不得空,两位有话尽管问。”琴娘子人美,说话风格也别具一格。武垣携崔芄坐下,也很直接:“你可认识厉正初?”“厉大人,”琴娘子眉梢微扬,“清廉贪腐,风骨奸险,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算是叫天下人开了眼界,谁会不认识他?”武垣:“那你可知道,他死了?”琴声停住,琴娘子垂眸浅叹:“也不知是谁干的,叫我没了机会。”房间陡然安静。这话不可能是随便说的,琴娘子很敢,竟然也很坦诚,这话也不能随便听听就算,若未品出弦下之音,就会丢失一些机会。“你的意思是,有人会杀他,”崔芄看着琴娘子,“而你,对他也有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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