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大堂时,厅中客人酒酣耳热,放声调笑。
公子哥见自己的人不知何时跑到韩耀魄那里去了,男性自尊心大受打击,可一想到李复似乎傍上了宰相的大树,如今有青云直上的态势,又敢怒不敢言。
他挤出笑容,故作大度地一挥手,“既然这小贱蹄子入了平之兄的眼,小弟这次便借花献佛。”
可公子哥心下愤愤不平,一个卖屁股的也敢给他玩捧高踩低那一套,可恨自己没个一官半职,低了这宰相面前的红人一头。
当着绿琴的面,他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地给韩耀魄上眼药:“不过我说,有些人就是下贱,谁给点肉骨头就巴巴地贴上去摇尾巴,等再碰见给更多肉的新主子,这贱狗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绿琴低着头藏在韩耀魄身后,避过公子哥满怀恶意的眼神。
进入这添香苑以来,韩耀魄一直不愿与人争执,一来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幽明要搞什么鬼花样,二来这些人不过是幻境中的影子,白白投入精力情感只是徒增烦恼。
韩耀魄不是母仪天下的白莲花。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普度他人。
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他这锃光瓦亮的好青年,今天这头他出定了!
“贤弟所言差矣。”韩耀魄往前一步,他比公子哥高半头,公子哥不得不抬头仰视。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哪能用畜生作比。倒不如说某些人自己就是摇尾乞怜的狗,便看谁都下贱了,这才是狗眼看人低。”
韩耀魄笑眯眯地看着公子哥,几乎有几分谢晴虹的笑面虎气势。
“你说是也不是。”
今天他就仗势欺人了怎么着?
“这……”
硬生生压下的恼羞成怒扭曲了面孔,公子哥七窍生烟,笑比哭还难看,却不得不点头哈腰地迎合,“平之兄……说的对,说的对,是我小肚鸡肠了。”
韩耀魄不管公子哥肚中腹诽什么,带着绿琴扬长而去。
进入房间,绿琴为韩耀魄抚琴,琴音配得上他的名字,清脆灵动,声声悦耳。
一曲抚毕,韩耀魄问绿琴:“直说吧,你有什么事?”
他才不信这人是看上了他才自荐枕席,虽然他也不会真和绿琴发生点什么。
绿琴脸上褪去了面具似的假笑,显露出含着风尘沧桑的神情,他已不再年轻,去掉伪装后,眼角的细纹让他整个人显得疲惫倦怠。
他深深向韩耀魄拜了一拜:“多谢李公子援手,仗义执言。”
韩耀魄不置可否。
绿琴:“不瞒李公子,那厮欺奴良久,动辄打骂,又缠着不让走,奴着实苦不堪言,才出此下策,教李公子见了笑话。”
韩耀魄:“你就不怕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万一表面答应你,转手就把你出卖了。”跟那公子哥混在一块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绿琴摇摇头:“坏人不会为妓女男倌之流出头,也不会向我们这种人弯腰。”
寻欢作乐的,哪个不是嘴上说的漂亮,心里高高在上,清高得很。他们把人当畜生看,倒把畜生不如的捧上神坛,怎肯真正放下姿态结交妓子。
韩耀魄对云嫣弯腰行礼时,他看得一清二楚,便知道韩耀魄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韩耀魄问绿琴,他就不怕那公子哥怀恨在心,背后伺机报复吗。
绿琴眼中绽放出神采,神情瞬间生动起来,寂寞疲惫一扫而空,“实不相瞒,奴与一人结情定终身,他说不日便为奴赎身,算算日子,就是明日了。”
数载青春年华流水过,暮去朝来颜色已故。他再不愿与妓馆常客纠缠不休。假意逢迎委身人下这一套,他已不想再做,就让他任性一次。
“等恢复成自由身,便顿开这金枷、扯断这玉锁,不受他人冷眼。青天白日下,光明正大地与爱人长相厮守,便是奴一生所求。”
绿琴语气中充满向往,眼眶悄悄红了。
韩耀魄朗声一笑,他是真的欣赏绿琴,“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擦擦眼泪,绿琴不好意思地对韩耀魄笑笑:“公子有什么需要绿琴的,奴在所不辞。”
“说起来,我还真有些事情不明白。”
“当年莲城到底出了什么事?”
绿琴:“说是当年,其实安元十二年距今也不过数载,只是时人皆讳莫如深缄口不言,生怕触了霉头,恨不能闭目塞听。”
“说起来……”绿琴看了韩耀魄一眼,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宰相与这件事似乎有些干系。”
韩耀魄让他安心:“但说无妨。”
绿琴检查过门窗,确定隔墙无耳,才低声道来。
“当今天子即位的时候,还是个小娃娃,先帝驾崩的突然,没有给天子留下太多助力,于是太后垂帘听政,外戚趁机掌权,数年来逐渐发展,根深叶茂。”
那时,朝堂之上分有两派,一派是太后母家派系,以太后长兄即当朝宰相为首;一派是地方官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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