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心有戚戚地点点头。
他不容易,他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到了晚间投店,笛飞声要了两间房。车夫一间,他和李莲花共住一间。
李莲花明智地放弃了争取自己住一间房。他只提出一个要求:“我要洗澡。”
他已经忍了一个白天了。身上粘粘腻腻的,连碰都不想碰一下自己。
笛飞声叫来客栈伙计,让他去烧水。柴火金贵,客栈里也不会随时备着这么多热水,现烧起来怎么也得一个时辰。
新衣裳之前已经在衣铺里买过了,等热水的功夫他们完全没有事可做。李莲花不想跟笛飞声里大眼瞪小眼,便随意找了个话题。
他说:“笛盟主,你把下了毒的安神香拿来给我看看。”
出门在外,为了方便,笛飞声用的是压制好的线香,整整齐齐收在黄杨木雕的香盒里。李莲花抽出一根,放在鼻端仔细闻了一下,除了沉香味和蜂蜜的甜香,没有闻出任何其他味道。
“这毒无色无味,难怪连你也会中招。”他沉吟道,“据我所知,中原武林没有这么厉害的毒物。”
他看向笛飞声,“你们金鸳盟人才济济,不会又是药魔之流研制出来的新毒物吧?”
笛飞声说:“药魔没有这个本事。他连自己研制的毒药都做不出解药。其他人还不如他。”
这话实在是阴损刻薄,但又十分有道理。作为那个药魔无能的受害者,李莲花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说:“那多半不是西域奇毒,就是南胤遗物了。不如我去信给苏小慵,请她问问她爷爷,或许会有所得。”
笛飞声说:“你不许给她写信。”
李莲花奇道:“我又不跑,只是写封信,还是为了给你解毒,这样也不行?”
笛飞声斩钉截铁道:“不行。”
李莲花实在搞不懂。他问为什么。结果笛飞声又说不出为什么,想了半天,还是只有两个字,“不行!”
李莲花说:“那就活该你傻一辈子!”
笛飞声说:“可以啊。”
李莲花气得拿装香的盒子敲他的榆木脑袋。一边敲一边在心里骂自己——
他就多余操这份心!
反省归反省,决心归决心。事实是,在面对任性刁蛮的笛盟主时,倒霉的李神医总有解决不完的问题,操不完的心。
客栈伙计把一大桶热腾腾的洗澡水送进房间。
李莲花看了一眼洗澡水,又看了一眼笛飞声。笛飞声没反应。
他拿眼瞪对方,对方说:“你不是吵着闹着要洗澡吗?总看我做什么?”
吵着闹着?这人还有脸说别人吵着闹着?
李莲花气得想磨牙。他说:“笛盟主,我要沐浴,你难道不该出去吗?”
笛盟主说:“不行。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这个容易,你守在门口就是了。”
“你要是从窗户跑了呢?”
“你那不是还有个车夫吗?”
“他又打不过你。”
李莲花双手环胸,没好气地问:“笛盟主,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笛飞声抱着刀说:“我要看着你洗。”
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袒露身体,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经过昨天晚上那一场治疗,现在李莲花对什么风吹草动都过敏。笛飞声多看他一眼他都心尖发颤,何况是要在他面前脱xx光了衣服。
他一口回绝,“这个绝无可能!”
笛飞声说:“好啊,那你今晚就别洗了。”
李莲花心头一跳。
不洗?
今日不能洗,那明日也没有能洗的道理。明日不能洗,后日自然也不能洗。从小远城到金鸳盟,少说也有五六日的行程,难道让他这么多日子都不洗澡?
笛飞声弄出来的脏东西,虽然李莲花之前简单处理过,但他当时擦得匆忙,用的又是干帕子,处理得实在不算干净。残留的体xx液早就干了,在皮肤上形成一种怪异的紧绷感。他这一整天都被这种触感折磨得坐立难安。一想到后面还要继续忍受,李莲花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更何况旅途劳顿,风尘仆仆,后面定然还会一日脏过一日。这要是一直不能洗……
不行。绝对不行。
他思来想去,纠结半天,最后还是认输了。
“你非要待在这里也行,”李莲花说,“但你必须背对着我。在我洗完穿好衣服之前,不准回头。”
“不行。”笛飞声说,“我看不见,你趁机跑了怎么办?”
小解没人看着,你跑了怎么办。
不给你拴根绳,你跑了怎么办。
你洗澡我出去,你跑了怎么办。
我看不见你,你跑了怎么办。
你跑了怎么办。
你跑了怎么办。
你跑了怎么办。
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笛大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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