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下这句话,趁人正发愣,许瑞言像个小英雄一样把蒋肃仪救走了。
来到办公室,许瑞言一五一十地把原委道出。
裴老师安慰了他几句,随后露出为难的表情,这里的幼师入职前都签过两份协议,自愿规束规范言行,如若因工作误失导致校方被究责,必须自愿请辞,并承担一切问责。
最后还是进行了处理——那些大班孩子被罚了二十五分钟的站。
许瑞言路过走廊,周谦呈投来一个“我记住你了”的眼神。
在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许瑞言也喝上了积木汤。
周谦呈在窗外扯唇一笑,等许瑞言发现他,便趾高气昂的走了。
许瑞言气得捏了捏拳头,起来把汤倒掉,沥出来的积木洗干净,放回原处。
除此以外,当然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比如,鞋子里开始出现死掉的绿毛虫,发餐的时候领不到小面包,路过走廊经常被绊倒,放在抽屉的糖霜饼干被人为捏碎。
许瑞言手捧饼干碎末,小脸气成河豚。
隔天的午睡时间,许瑞言打开储物柜,先是闻到一股西红柿蛋汤的味道。
抽出枕头和被子,许瑞言发现湿了一大块,明显不能睡了,而枕头正中央,甚至还被画上了一个红色的猪头。
柜门砰地一关,许瑞言扭头走出教室。
接着过了一整个午休,老师拍手说上课了,门口才出现许瑞言一瘸一拐的身影。
前桌的小女生发现许瑞言一直没有举手回答问题,好奇地转过来,问他怎么了。
许瑞言悄悄捂住了肘关节某个部位,小声说:“我没事的。”
课间休息的十五分钟,许瑞言的小身板一直趴在桌上,手臂向里收得很紧,这是一个把自己牢牢保护住的姿态。
他的表现太奇怪了,蒋肃仪眼神挪了过来。
许瑞言的小腿上有好几处明显被磕出来的青紫痕迹,被很刻意捂住的肘关节,也暴露出这样的颜色。
第二节课的休息时间,蒋肃仪走出教室,回来时手中攥着一瓶紫药水。
好在是穿长袖的季节,只要不告诉保姆阿姨,许瑞言擦破一小块肉的伤口,就不会被人发现。
凉丝丝的药水被棉签蘸着涂抹,许瑞言居然没感觉刺痛,只是抹了一下眼睛抱怨它的颜色:“好丑啊。”
蒋肃仪动作变得更轻了,给他把袖子散下去,紫药水放进抽屉里。
大概是觉得许瑞言不太怕这些东西,周谦呈等人的恶作剧演化成在上厕所的时候吓他。
于是,许瑞言变得有时一天都不见得在幼儿园上一次厕所。
这可把许瑞言憋坏了,果汁也不敢喝,有次忍不住吃了点饭后水果,几节课后,他刚捂着小裤裆站起来,就看见门外的周谦呈。
委屈的又坐回去,憋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蒋肃仪作为旁观者,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到上课铃响,蒋肃仪向老师告假,拉着许瑞言的手站起来往外走。
许瑞言就这样茫茫然的被拉出教室,来到空荡荡的走廊,直至看到卫生间标志,蒋肃仪拍拍他后背,让他进去。
许瑞言飞速进去解决了生理问题。
出来以后,许瑞言像在等什么似的,问:“你不上么?”
“……”蒋肃仪于是也去上了一个。
许瑞言等他穿好裤子,凑了过来:“下次我还能跟你一块尿尿么?”
蒋肃仪身上挂着拖油瓶去水龙头下面洗手,低声说:“可以。”
蒋肃仪就像一只刺猬,许瑞言是被他扎在身上的果子,被驮着往前走了十多年,在颠簸中逐渐接触到刺猬的皮肤,和刺长在一起。
皮肤的温度是暖的,不坚硬,许瑞言有时候被刺扎得很痛,有时也会忘了自己在那些刺上,只记得底下的皮肤既柔软又暖和。
可是太习惯这种触感了,所以许瑞言也经常像忘记那些刺一样地忘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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