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了进来,能感到木板的微微颤动。
许瑞言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那是一双锃亮的军靴,和一道非常修长,晦暗的影子。
……
“指挥官。”“头儿。”
“嗯。”
地面被稍微清理过了,昏暗中,逆光走入的alpha有一张近乎完美的面孔,尽管不似其他人自带一股狠戾气质,可谁也不会认为,肩有四枚银章的战区指挥官是个多么温和的人。
黑皮放下步话机,向踏进屋内的alpha说明:“已经核实过了,内城确实有一批医务人员要上任。”
在徐徐扫视过每一个昏迷的oga后,alpha视线凝固在某个角落,仿佛要把那片区域洞穿。
但没人注意到那张完美面孔曾有一瞬间的失神,即使注意到也不敢胡乱揣测。
“知道了。”alpha停顿数秒,又陷入了失神当中,半晌后无声地泄了口气,好似做出了某种妥协:
“……去车上拿几瓶葡萄糖。”
立即有人依言照办,这时alpha抬手制止了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蹲到黑皮旁边,望向陷入昏睡的oga。
“还有医用酒精和创伤药,”alpha的嗓音恢复了初时的冷然,“都拿过来。”
……
仲夏傍晚。
一切事物笼罩着层混乱又瑰丽的色彩,漫天金粉,气球摇曳,礼炮承载着祝愿升空。
少年奔跑在人群里,余晖映照身上。场地中央,司仪正带领新人彩排,那是少年的养父和新伴侣,两人的孩子打扮成花童绕跑其间,左躲右藏,笑容灿烂。
少年目光毫无停留,继续穿梭于人群之间,步履匆忙。
“瑞言,你去哪儿?不接捧花了吗?”
有人伸臂,少年被拽住了,面颊早已因奔跑而汗湿,吁吁气喘。
“少了一个人,少了……”“少了谁?大家都在啊,快找位置坐下吧。”
忽然,视野中出现一个alpha少年,十八九岁,面容俊美阴郁,衣装是数年前流行的款式,既不像受邀而来的宾客,也不像单纯路过这里,他只是站在人群尽头,准确的望向寻找他的人。
和少年对视的一瞬间,alpha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少年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的追了出去。
无数飘悬的彩带挂到身上,人群挡在跟前聚拢,少年只能一边推搡,一边跌撞追赶。
alpha消失得很快,宛如人间蒸发一样,少年记忆当中不曾有过这段追逐,当他终于意识到身处梦境之后,周围场景悄无声息的变幻了。
alpha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廊道底下,旁边是栋空旷的房屋,窗明几净,墙体被落日漆成橘黄,月季花枝繁茂。
方才充斥耳间的礼炮声和欢呼都迤逦远去,恍若隔世的错觉。alpha衣角擦着楼道栏杆盘旋而上,少年循着那股逸散的玫瑰香气,紧追不舍。
夕阳先后熨烫他们在楼道口一闪而过的身影,香樟叶窸窣的音节掩盖住步音和气喘。
好累……
还要跑多久?
为什么楼梯会这么长?
终于,前方的步音停住了,可身影也倏然消失,顶楼回荡着少年孤独的气喘,他扶着墙根定了定神,朝那唯一的房间推门开去。
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推门的动作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木门开启的下一秒,一双手猛然朝脖颈扼来,少年顿觉呼吸受阻,整个人被一股巨大力量掼到床垫上。
床垫铺着的绒羽弹起逸散,如浮尘轻飘飘落下。
“……”
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后,少年轻轻松开了挣扎的手。
他不反抗,面无表情的alpha却更将指骨收紧,少年无助地碰碰他手,又乖巧而颤抖地放下。
alpha目光森冷,开口说了印在第一页上。
嘭。
一声百叶窗的轻响,许瑞言发现耀目的光照了进来,他抬手遮住眼睛,手中纸页被晨风吹得簌簌作响,一页页轻盈地飘向远方。
……
冥冥中,频率相似的两种翻页声重叠,思绪从渺远的梦境飘回现实,许瑞言掀开了眼帘,随即便是:“诶,醒了!”“醒了醒了!”等声闯入耳膜。
他缓慢眨眼观察,许久才辨清自己处在一个集装箱式的房间里,这时那两名戴着口罩的beta已经放下病案本,推搡着出去了,其中一名喊着:“走走…去叫陆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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